173烈日
烈日炎炎,水上中暑的开始增多。尉迟媱也是出门没几步,身上就开始有汗了。
可涂梁也没有停止出兵,不知道为什麽,他们的士兵看起来,就是比晟誉的凉爽些。
已经渐渐穿不了重甲,尉迟兵将只穿戎衣出船,速度是快了点,可是又需带好充足的解暑饮水,备战的压力却反倒比以前大。
尉迟媱强撑着,一直等到赵霁舟从商贩那里回来。
“是搜草,搜草结的果实可以降暑。”赵霁舟还带了几把搜草种子,“这稀罕,我记得以前严云渡想要害我的花田,曾动过搜草的主意,我也只知道它入土引旱,入水净化,却不知道原来果实还有这效果。”
他怀里掏了掏,拿出几个像菱角一样的东西,摆安红豆和尉迟媱面前:“就这个,这就是果子,我找人试过了。”
可是如今再种搜草,可等不到它结果,或者用于军中,这个数量也实在太过庞大。
“涂梁军中如果用的这个,一人就配一颗,那一日也是数万计,这如何能做到?”安红豆问。
赵霁舟深深地皱眉:“大概这就是燕汐聪明的地方了,我也想破了脑袋,只知道这个果子,却也想不明白燕汐怎麽做到的,我都打听了,腿都快跑断了,涂梁人也没听说过哪里种了那麽大片的搜草,能供一国之需。”
“一国之需?”尉迟媱忽然眨了眨眼睛,吸了点气,“楚矶能不能种?”
一时都屏息,如果涂梁与楚矶之间的和睦,是楚矶给涂梁种军备换的,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离到楚矶了吗?”尉迟媱起身去找竹月,“快,让钟离确认。”
她嘴角兴奋勾起,如果真的在那里,那还打什麽打,直接切断,燕汐就完了。
在楚矶皇宫待了两日,这里连守卫都惫懒,整个王朝,松散得像一局残棋。
钟离未白又等一日,楚矶那位孩童年纪的新皇还是没有召见他,他也就不等了,令书一驱使马车,往南城以南去。
对来使的下马威而已,钟离未白走得很潇洒,不出三日,楚矶自然会求他再回去。
热得连喘口气都心焦,尉迟媱还好些,晁虎整日跟在船上跑,两臂的皮是晒蜕了一遍又一遍,脸更是黑得像炭。
尉迟媱站在岸上,看涂梁人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速度极快,只留下一河东倒西歪的尉迟战船,心里无比窝火。
“究竟是怎麽弄的,他们究竟是怎麽弄的?”尉迟媱这回把影机也拎来了,“他们是不是有什麽器械,大太阳还要划船,怎麽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不累也不热?”
“不像器械,那些船的速度和节奏也有参差。”
“那他们就光吃搜草果子,就不累了?这麽轻松?”
“那你要是说人看起来不像有体力消耗的话,他们的船确实看起来轻,也许真是你之前坑他们的,他们怕死重船了,都改轻了……”
“少将军!看到钟离大人的马车了!”
尉迟媱正愁得要命,头都懒得回:“看见的那个中暑了,拉回去喂药。”
“不是,真是钟离大人,书一在呢,说给少将军送……送茶果子……”
尉迟媱本就皱着眉头,一瞬就炸了:“他们不是在楚矶吗!不是查搜草的吗?!”
她荒谬地盯着这个传信的:“送什麽?”
“……茶果子。”
尉迟媱眼睛一闭,热得要烧起来:“我二十万人在这里烤太阳,送茶果子?好好的正事不干,楚矶有东方琅,有搜草,有朝三暮四向他国示好的心,他一个不问,一离了京都就往这里蹭,人呢?”她叽里咕噜地往後方去了,都没有给影机别的交代,路上还在发火,“人呢!那没轻重的主仆两个呢!”
那边下了马车没走远的书一,给大人撑着伞,一落地就汗流浃背了,这里真热。
钟离未白一直牢牢抱着食盒,还是早上新做的,怕放得太久,热坏了。
“大人,你放心,少将军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短短三月未见而已,少将军……”
尉迟媱骑马过来,老远就看到了那把青色的竻竹伞,不知为何,心中烦躁一下就淡去不少。
她提前下马,钟离未白也看见了她,眨眨眼,头上戴了那支玉竹簪子。
可是才下马的尉迟媱就被竹月拦住了,她紧急送来一封信:“主子,楚矶来的。”
尉迟媱就止步了:“楚矶?什麽意思?”她从来没有收到过楚矶的来信。
打开来,飘出一缕荷花香,当先那一行晟誉文字,就是京都国子监的范本。
东方琅亲笔。
尉迟媱往下看,无他,说钟离丞相府纳了三位美妾,个个都说得上名字和才艺。
尉迟媱揉皱了这张纸,气得脸色阴沉,这说明东方琅知道钟离未白来了她这边,而且精准地把握住了到达的时间。
而钟离未白在原地忽然忐忑,看到尉迟媱擡眼剜了自己一眼。
他的手指在食盒上用力,嘴唇抿了起来。
“把他们安排起来,找个阴凉的地方。”
尉迟媱对竹月说完,转身上马,就走了。
书一失声,钟离未白低下头,呼吸忽然有些深重。
尉迟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有多伤人,她现在只想赶紧让人把钟离未白的来路再勘察一遍,说不好真有楚矶的人跟着。
一直到深夜,尉迟媱人没回来,但白日的信和遮阳的纱笠先被竹月送回了军帐。钟离未白这才有机会看到那信,顿时面目失色。
竹月看他瞬间眼睛就要湿,还以为信上很严重,又快马加鞭赶回前方,尉迟媱本来正和晁虎查看夜晚的河道,听竹月说的,又匆忙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