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骗我,还是我哥的异国血统,真的可以做新皇?”
“本来不可以,但我,能让他可以。”钟离未白如是说。
尉迟媱带他走了,不愿他再耗费心神。
可是东方琅狼狈地追着马,又往前跑了好几步:“媱妹,容影……容影能不能送给我,她……我还记得她……”
当年楚妃生産,容影不过也是从楚矶带来的,年纪最小的侍女,也还是个孩子。
东方琅和东方珀差点都忘了,以前在那座风雨不定的楚腰宫,曾有一个异国的玩伴。
“她是人,是她自己,没有送不送,要去哪里,留不留下,从来都是她自己选的,我不会强求她。”
尉迟媱的声音在风里,她听着钟离未白的心跳,快马加鞭。
到了楚矶边境,找到书一的那两个黑骑才追了上来。
书一满头大汗,一直牢牢抱着怀里高大沉重的东西:“少将军,刀,大将军的刀。”
尉迟媱猛地回头,认出了偃月。
暂时没有赶到竹月那里,接触到一个尉迟家的临时驻扎地,她就赶紧歇下,叫军医,只有军医说钟离未白没事,她才放心。
他没事,只是会有些噩梦,梦里,总是双手鲜血淋漓。
可是醒来,看到尉迟媱,血色又怎麽样,他慢慢地亲吻她,付出代价,他便得到了更宝贵的东西。
隔了几天,京都让退兵不再威胁涂梁的圣旨果然到了,但涂梁边境的六城,晟誉全面接手。
京都派来的新城主已经在路上,尉迟媱盯着钟离未白写的折子,让东方皇帝收回成命。因为那些人尉迟媱不了解,领土可以更换主人,但那个领土上的人,不该因为主人的更换,就活在恐怖或血腥之中。
钟离未白书写的手腕上,又开始浮现褪不掉的齿痕。
有时候分不清尉迟媱是吻还是咬,她力气很重,因为钟离未白越习惯照单全收不抵抗,她就越想听到他的声音,能不能再挣扎一点?也让她看一看,那种能对别人挥动匕首的失控和疯狂。
可是没有,尉迟媱收不住手的时候,钟离未白会哭,但都不会抵挡。
像生怕自己做得还不够好,让她觉得笨拙,觉得无趣。
“钟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尉迟媱问他。
“喜欢,喜欢的。”他说一说就要流泪了,在这种时刻,本意根本不愿意开口。
“那怎麽这麽克制?不要克制,疯给我看。”尉迟媱擡头问他,“只有我才能看你的这一面,不是吗?”
他抖抖颤颤地说:“怕你……不喜欢……”
尉迟媱捏着他的脖颈笑:“你还会有我不喜欢的地方?钟离,你试一试呢,要属于我,就彻底属于我,保留什麽,保留,不也是一种背叛吗?”
尉迟媱擦了一下他的脸,其实在楚矶皇宫里的那道血痕早就不见了,可是好像她就是喜欢擦他这里,喜欢他那时,眼里也有收不住的杀气。
那个时候,感觉他们最相似。
彻底的,是同一种人。
钟离未白深沉看了她几眼,忽然推动手臂,笑了一下。
尉迟媱就感觉到抵抗了。
班师回朝那日,钟离未白已经先一步,踏入了天晟门。
他没有见到东方皇帝,带着百官迎接他的,是沈皇後。
整齐的玉笏里,也唯独没有那个华贵的身影,东方珀也不在。
“钟离大人这一行,辛苦了。”皇後稳声说。
他与凤袍擦肩而过,声音仅两人能听见:“皇後娘娘,终于找到大皇子了?”
她面色不改:“皇陵孤寒,殿下本来就无错,圣上虚弱,近日想起了,惦念父子情深,便将殿下召回了。”
“过了这道门,只有君臣,父子不过奢望而已。”
他淡声说完,依旧向前远去了。
很快在路上的尉迟媱也得到了消息,後知後觉东方珀可能早有预感,所以才那麽着急,到将军府拉拢她。
现在太子已经被软禁府中,尉迟媱带着兵,走得太快引人猜测,只好问竹月:“钟离有没有消息过来,他有事情交给我做吗?”
“有话,但没事情,暗卫说,让少将军稍安勿躁,按照自己的步调即可,皇城是人心作祟,是非成败,我们控制不了。”
如此尉迟媱也点点头,总归这晟誉的天,有将军府,有丞相府,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