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媱,不行的,我确实不禁揍……”
银汤匙迅速塞他口中,尉迟媱眼神再一压,钟离未白终于不敢再抗拒,低头默不作声咽下了白萝卜。
非要这样才乖,尉迟媱一口一口喂着,听说病时用点炖汤,是滋补身体的。
“我阿娘的炖汤,味道可好?”
他最容易分辨:“这是药膳。”
“对啊,阿娘身体也虚弱,重视养生之道,医书也看,她是很擅学的。”
“阿媱很像将军夫人,也是聪慧的女子。”
“我可不及阿娘聪明,阿爹说,这世上没几人能比阿娘聪明。”她又问回来,“你是觉得药膳就不好喝?”
“好喝,夫人的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你们相府的人说话,总是这样惯于修饰和夸大,什麽叫‘最好喝’,你这样说时,只是想叫我觉得好听,心里绝对没有这个‘最’字。”
钟离未白脸上寂静,半晌才发出声音:“我没有娘亲,这汤,确实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尉迟媱的嘲意顿时退散,默然许久,也无旁话可说。目光落在白瓷汤碗上,就舀了一块牛肉,难得生硬多于灵气:“那你吃,随你吃。”
钟离未白的竹丝扇拂她腿边,说:“我知道,你不是要伤我,你待我很好。”
尉迟媱拍拍他的扇子,别扭地拿过来自己扇了,汤碗塞他手里。
等他吃得稳当时,尉迟媱提起来:“东方琅和皇後斗着,你肯定先我便知道,可有她能用的主意?”
钟离未白不消多想,转着银匙:“你只需告诉四公主‘舍得’二字,皇後要的,不过是四公主顺服。舞衣,仅是一桩条件罢了。”
尉迟媱蹙眉:“那她用不来。”
东方琅要是能低得下头委曲求全,又怎会在琳琅阁乱吃着荷花,当个骨瘦如柴丶无人服侍的公主?
钟离未白却摇头,不知是何手法,银匙在汤碗中搅动的声音,比之前尉迟媱的,要好听上许多。
“羽翼未丰,最好蛰伏,四公主既无法向皇後低头,不如便换个人选。”他擡头看向尉迟媱,“阿媱可猜到是谁?”
她擡头对杏树,眼中亮光一闪:“比皇後更大的,那便是圣上了。”
“我未说错,阿媱诚然也是聪慧的女子。”
尉迟媱满意了,拍一拍钟离未白的肩膀,震得他指尖一颤,汤匙都叮铃掉入了碗里。
“那就只剩最後一件事了,你好生把文考放在心上,我不在京都看着你读书,你也要好好记着学着,要是我回来时,是满城欢庆东方珀高中榜首,我便会吊你在这杏树上,问你是怎麽搞的,你可信我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她再拍一下钟离未白的肩,这下很轻,可是他手中汤碗竟怦然坠地,银匙溅远。
“你为何会不在京都?”
尉迟媱凑近到他面前,娇妍五官迫近放大,十分有兴致:“阿爹顺道带我去东部历练,无论是凿井还是挖渠,那都至少一年半载的事,玩脱了吧,钟离未白,以後我们就分别喽。”
他抿唇,又被她说得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