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媱且慢慢再问他:“你是故意要让我阿娘,做不得寿宴?”
“将军夫人的寿辰?!这我原先又不知道!”
她眼中一暗:“所以果真是因你溺水。”
箭台檐下遮蔽,从远处看不清神情:“你不是也捉弄他,怎麽,在东部学了伸张正义,回来便也要为他伸张正义了?”
她立时笑出声:“我在东部的一言一行,你们东方,眼力也真是讲究。”
早就见怪不怪,毕竟君臣上下,查也是一种免不了的手段。
但随後申明的是:“我说了,钟离未白是我西墙之下的人,自然也就只有我才能捉弄,你不要高擡自己,插手我的事。”
“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
“玩笑?”尉迟媱冷声,“好,那今日便也同你玩笑玩笑。”
“诶,你别……”
东方珀的视线中,尉迟媱动作利落地三箭上弓,横架手臂,直指他。
“你猜,我敢不敢同你开这个玩笑?”
暮色四合,周遭阴沉。
“尉……尉迟……”
她笑出来,指间堂而皇之地一松。
那三箭齐飞,东方珀感觉直冲自己头颅,是要将自己钉死在这箭靶。
极度惊恐中,竟如一座死板木雕一动不能动,三声几乎同时扎入箭靶,横排在他头上。
东方珀头皮,极快漫过一层惊麻寒意。
“哪知道他会扑下去!那个信函我拿着逗他玩的,飘进池塘就算了,他竟跳下去捞!”受这大刑,他冤得慌,“自己跳下去,我当他会洑水,哪知道不会还跳……”
随话音,尉迟媱今天的第七支箭迅猛射他左边耳际,东方珀脸色煞白。
传来尉迟媱的声音:“他因你病了十三日,一日一箭,还有六箭,你现在可以猜我下一箭,会射在哪里。”
“不是,尉迟媱,天都黑了……”
弓箭对着:“猜。”
“右……右边?”
第八箭射出,还是左边耳际,东方珀震得耳鼓刺疼,恍欲裂开。孤身站在他东方家的宫城里,竟仍是案上鱼肉。
“再猜。”
“你……”
“猜。”
“左……”
“小姐……小姐!夫人晚膳等小姐呢,催我来接小姐!”
是竹月骑马来了,一看这场面,箭靶,箭,和颤颤不已的三皇子,竹月也是满头冷汗,过去就牵玉狮子。
但尉迟媱望着她的来处,巷道尽头,是一角玄色马车。
“东方珀,你还欠我五箭,我们都记着。”
这是她最後留下的话。
等这片空地人迹全无,东方珀才收起一切直露的草包神情,脸上变得一平如水,唇边一抹阴鸷的冷笑。擡手拂过靶上的尉迟箭,顷刻,箭身折断,那节图腾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