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虎和浣娘这才知道,原来只是试炼他的。难怪尉迟一族朝堂上用刀吵架的事流传得这样广,如此惊雷声势,文官们怎能不怕。
正在此时,大敞的门外忽有马蹄声音渐近,黑马没有止于阶前,而是踏阶而上。尉迟媱很快出现在衆人视线里,斗篷披挂,到门边,从马背利落推下一个人影。
那五花大绑摔进客栈门槛里的,惯性滚了几圈才止住,晁虎眼巴巴伸长脖子看:“安红豆!小姐治你了吧!让你捣乱!恶有恶报!”
尉迟佑看她骑的那匹黑马,眼睛稍瞪:“这马是养了我用的。”
“阿娘补偿我的。”
他鼻子一吸:“你去找她告状了?”
“对,她丈夫拿她女儿喂老虎。”
尉迟佑走回原位一坐,讪讪抱起胳膊,“你这就不守规矩了,咱俩的事你扯你阿娘做什麽?以後还能不能一起办事了?”一顿,又说,“那你阿娘咋说?啥时候准我回去?”
“下辈子。”
尉迟佑往椅子里面坐坐,只用眼睛看,不讲话了。
安红豆一直滚到客堂中央,吃了一嘴的灰。贺君焰看安红豆毕竟是一女子,在她滚近时,弯腰扶了一把她身上的捆绳,止住了这阵狼狈。
“师父,你半路逮她去了?”
“她运气差,正好在我来的路上逃跑。”尉迟媱解了黑色披风,贺君焰离得近,下意识鼻尖轻嗅,然後按下了嘴角的一丝笑痕。
尉迟媱问:“幕影呢?”
“大人行踪诡秘,属下无法得知。”一黑骑出列回道。
尉迟媱哼笑:“行,那许书生在哪儿,这总该知道吧?”
地上的安红豆瞬间挣扎,双眼坚决:“你们要抓他干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他跟我无关!无关!”一身夜行黑衣,今夜脸上并无粉黛,贺君焰第一回见她素净模样,褪去脂粉老气,惊觉她的年龄似乎比尉迟媱也大不了多少。
“我抓来啦!”
循此耳熟童声,今夜的客栈又有人来了。
不见面容的黑袍提着一个抖成筛糠的人影,一起闪身进来。这里气氛陡然变得鬼魅起来,客栈大门自发地在黑袍身後无声阖上。
将提来的人丢在安红豆身边,他退于尉迟媱身後,黑色兜帽里依旧是童声:“少主,他在,安红豆其实离不了叔昶。”
晁虎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两人一直点:“他俩有一腿!哦哦哦!他俩有一腿!”
安红豆正急于掩饰,那许公子却猛地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朝尉迟媱扑通一跪,长衫散乱,磕头怦怦有声。
哭叫道:“尉迟小姐!冤枉啊!她本来就是一个流窜的女贼,当年是我父亲看她倒在路边伤重将死,以为是流落过来的可怜人,才好心救回家的。不想她可是个灾星!没多久就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父亲饮恨而终,她眼见着我家没什麽可祸害的了,又霸占了这个客栈,在叔昶做尽收敛横财的无良丑事,她跟我没关系!你们放我走吧!别杀我!别杀我!”
字字都清晰,一个接一个地灌入耳中,安红豆忽然僵硬如木头,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空洞洞将这个涕泗横流,跪着求生的文弱书生望着。
今夜四福客栈门窗紧闭,可她还是觉得有寒冷至极的风,刮进了每个骨头缝隙。
“你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