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这才明白过来,转身跑去报信。
赵霁舟跟着尉迟媱走,路上和她说着:“你放心打,钱反正我给你备齐了。”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比一比说,“至少够你打一年。”
“那涂梁呢?”
赵霁舟皱了皱眉:“他们国库支撑,自然是比我们撑得容易,但这也难说,军费开支这种事情,到哪里都有点糊涂账,我反正看承河当官的,都是些胖子。”
他眉目一变,犹豫一下,也还是告诉了尉迟媱:“主子,其实当年夫人把家当给我,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当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对养兵来说,也就是给两颗黄豆米,没什麽大用场,但夫人当时,那意味却似乎是要我打定主意,以後别用朝廷钱两,就自己供一供。”
前面看到竹月了,她正坐在台阶上休息,看到尉迟媱来了,馒头放到一边,立马站起来:“主子,岩城无事,世子知道守城要紧。”
“嗯,提前发出的信我也收到了。”
竹月眸色一闪,紧接着就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封,声音低不少:“但还有一封送到岩城,都不知道怎麽处理,我就只好随身先带来了。”
她手掌打开,一张桃花信笺,上面的名字是严夕霜。
尉迟媱对这个倒没有异色,伸手便自然拿过,还问道:“她在东部,可有人为难她?”
“严家自然会照料好。”
信纸抽出来,她看了两眼,忽然一下全部揉皱。
“怎麽了,主子?”竹月一下神情紧张了。
尉迟媱的声音在抖:“三年前,户部的军饷和粮食,都发不来南城。”
赵霁舟忽然眼睛绷大,难怪,夫人应该是当年就知道。
可是为什麽,夫人没有直接说出来呢?
赵霁舟没敢多问,凡是触及三年前大将军战亡的原因,尉迟媱都会有些失控。
信纸里依稀是渗出了血,没有粮食,没有资费,那阿爹在拿什麽打?
仓库充实还好,如果当时粮仓被烧呢?
没有後继的情况下,天兵神将来打也会被动。
她就知道,尉迟媱擡头,看向了京都的方向,她就知道那座金銮殿宇,永远不会放过尉迟。
京都丞相府内,钟离未白在池边喂鱼。
不同于南方的暴雨淋漓,京都,金秋十月,硕果累累。
书一带人在杏树下捡掉落的黄杏,好的都摘完做了杏脯,只剩下些不好的,到时候了就在风里自己坠落。
银鱼正浮出水面,贪食那些从莹白指尖抖落的精细鱼食。
钟离未白一个没有拿稳,半满的鱼食瓷盘忽然坠落池中,荡开了大片的黄白颜色。鱼群蜂拥,池塘忽然热闹。
书一回看他,却发现公子并无急色。
他只是也擡了擡头,看向了南方的天空。
现在就让尉迟媱知道,钟离未白不确定是不是一个好时机。
也许最後她真的会带着仇恨杀回京都,可是前提是,她得有活下来,然後必须回到这里的欲望。
燕汐是她最开始的失败,是尉迟少将军最不愿意亲手触及的阴影。
定远大将军的尸骨,言影的笛声,贺君焰至死不愿放出的火信,每一个都是燕汐设计好的,毁掉尉迟媱的办法。
她不想直面对上燕汐是不行的。
再多的计谋算计,都不能弥补她避而不战的损失。
这一点,钟离未白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尉迟家的兵马,其真正的杀招,就在尉迟媱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