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几口粗气,她的情绪稍稍平复,声音又沉下去:
我受够了这种日子,跟她吵,跟她闹,逼她给我一个说法。
可她永远在敷衍,要麽说再等等,要麽干脆不接我电话。
那天我实在忍不住,登录了我们当年绑定的友情关联账号那是她当年为了让我放心,主动绑的,说这样彼此的购物记录都能看见,算坦诚相待。
我故意在上面浏览注射器丶镇静剂,想逼她给我个准话。
“没过多久,她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里全是不耐烦,质问我想干什麽。”苏玫的声音放得很轻。
我在电话里哭,跟她说:
阿灿,我们不是早就说好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现在不要我了,那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已经买好了东西,我们一起去下面,下辈子再也不分开,堂堂正正地做夫妻!
说到这里,苏玫的眼泪终于落下:“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直接挂掉,以为我这辈子最後一点念想也要碎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居然说好。”
“她说最近公司事多,压力大得快喘不过气,也觉得活着没什麽意思。
她说玫玫,你先准备好,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就给你消息。”
“我信了!”她突然提高声音,眼泪掉得更凶。
“我真的信了!我把那些东西藏在梳妆台的暗格里,每天都盯着手机等她的消息,等我们一起走的信号。可我等到的是什麽?是你们警察上门,告诉我她死了!死在那个装得像宫殿一样的云端之眼顶层,还被你们当成了意外!”
她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她又骗了我!她明明说好了一起的,怎麽能自己先死了?!怎麽能又一次把我一个人抛下!!”
苏玫的哭声在审讯室里回荡,陈队和旁边记录的小王交换眼神,两人眼中都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如果苏玫说的是真的,那整个案件的逻辑,都要彻底推翻。
苏玫不是直接凶手,她只是在李灿知情丶甚至默认的情况下,提前准备了殉情所需的工具。
本质上是这场扭曲约定的参与者,而非加害者。
李灿的死亡时间,恰好卡在苏玫准备好工具之後,却又在两人约定的共同行动之前,时间点精准得可怕。
李灿的死,根本不是殉情,也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一场被精心僞装成殉情预备状态的谋杀!
有人早就知道了苏玫和李灿之间的死亡约定,知道李灿有了自杀倾向,还知道苏玫已经准备好了物证。
于是,这个人利用了这一切,策划了那场看似天衣无缝的电击事故。
既借苏玫的手铺垫了自杀动机,又用意外的表象掩盖了谋杀的真相。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不仅对李灿的行踪了如指掌。
甚至可能……监听了她和苏玫的通话?
“你和李灿的这次通话,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陈队立刻追问。
苏玫茫然地摇了摇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我跟谁都没说过,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後的秘密……”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不过,那段时间,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有时候下班回家,总感觉身後有人跟着,转个弯就不见了。我那时候以为是自己太焦虑,想多了。”
陈队的心沉了下去。
背後的黑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心思缜密,手段也更狠辣。
他她像躲在暗处的导演,精准操控着苏玫这个充满怨念的预备役殉情者。
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自己的杀人计划提供了最完美的动机掩护。
苏玫一直以为自己在主导一场凄美的殉情。
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精心编写的杀人剧本里,一个主动递上道具的棋子。
审讯室里,苏玫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