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不是在怀疑我?”
隐年笑意渐浓:“三妹未免太直率了。”
玉宵笑道:“不管怎样,我是你妹妹,这是如假包换的,哥哥今天见过我了,疑心尽消了吧?”
无论如何,这具身体做不得假。
隐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是我不好,三妹你别往心里去。”明明是道歉的话,他却说不出一丝歉意。他的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笑容,让人脊背发凉。
就这样轻易承认了,玉宵倒有些意外,冷冷道:“你就这样承认了?到底为什麽?”
隐年讳莫如深地一笑,并不多言。
玉宵看得出,此人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嚣张至极。当她的面承认了,无非是在试探和挑衅。可她一时也没有办法,隐年毕竟是他的哥哥,这个刺客不招,她也没有确凿证据,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多的是她不知道也想不起的事。玉宵恼火地想,若是没有失忆该有多好。
“那这个刺客?”
隐年皱眉道:“负隅顽抗,打死不论。”
玉宵无奈道:“便依哥哥所言。”
她惋惜地看了少年一眼,转身欲走。她想,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你就这麽负隅顽抗,不肯招出隐年,他未见得领你的情。
这时地牢来了个不速之客,沈国公。
劈头盖脸就是骂隐年:“胡闹!还没问出什麽来呢就急着灭口!”
隐年噎住了,半晌才说:“儿子不知……”
沈国公示意狱卒停手,叫他们把人放下来。
铁链一卸下,少年便脱力摔跌在地,俨然已成一个血人。只有那张精巧的脸,在一片血色中白得刺眼。
沈国公的声音不怒自威:“擡起头。”
少年强打精神,用胳膊撑着地,勉强擡起头来。
“谁派你来的?你今天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玉宵心里有个猜测,刚刚试探了一下,仿佛昭然若揭了,怎麽沈国公还要问?他应该比自己消息灵通才对啊。
也许是为了敲山震虎吧。
她瞥一瞥身边的隐年,只见他镇定自若,不禁暗暗佩服。
“来人,上拶刑。”
刑具是铁梨木所制,冰凉的刑具套上手指时,少年颤抖着低下头。他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看着十分凄凉。
两个狱卒一边一个按住他的肩膀,迫他跪好,另两个收紧了绳子,用尽力气往两边拉,像要把他手指夹断一般。
少年疼得浑身战栗丶冷汗淋漓,也许是精疲力尽,他只能发出微弱的闷哼声。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着,时明时暗,就像他的生命,风中残烛一样垂死挣扎。
他知道这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就他一个倒霉蛋。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软筋散的药力还没过,他瘫软如泥,隐忍温顺,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任谁看了也要心生怜爱。
可是隐年不说话,沈国公也铁了心不喊停,玉宵心有隔阂,懒得搭腔。
无论这个刺客是谁的人,总归对她不怀好意,这麽一看,也不值得同情。
十指的剧痛让少年无法自持,他终于是张了口,说的却是:“大人,求你赐我一死……”
沈国公冷笑:“宁愿死也不肯出卖主子吗?你还真是忠心啊……”
少年冷汗涔涔,呼吸不畅。他断断续续地说:“大人,我死有馀辜……不要再折磨我了……是我一人之过……”
沈国公怒的虽不是他,却犹不解恨:“再用力!在我沈府,无论是谁动了歪心思,要伤了我的孩子,都是万死难辞其咎!”
玉宵不为所动,心想:合着是为了我?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