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你好的。”她喃喃道,“别再讨厌我了……起初你不也想杀我吗?这下我们扯平了!”
他摇头,察觉她脸色一黯,忙拉过她的手,在手心写道:没想杀你。
“那讨厌我吗?”
他也摇头。
虽然玉宵并不相信,还是心情大好。
他看着她笑,脸上微微发烫,耳边嗡嗡的,他又觉得晕了。他想,他说这些,对她陪笑,只是为了讨好她。
他为自己的谄媚感到羞愧,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想起了那个人,心里蓦地绞痛,虽然早做觉悟,在那人冷眼旁观的时候,他仍难掩失落。
亲耳听见他下令将自己处死,到底意难平。
这时只听玉宵静澹的声音:“你的主人是我二哥吧?”
他瞳孔震动,眼睛瞪得大大的。
“为什麽惊讶?这太明显了。”玉宵笑,“国公府壁垒森严,固若金汤,你这样的身手,想要摸进来也许不难,但准确地找到我的房间绝非易事。所以,必有内鬼。普通人请不起杀手,想杀我的人,必定身份显赫。”
她停一停,道:“我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素日深居简出,认识的人除了同窗就是家人。父母不可能,只能是手足,排除几个与世无争的姐妹,不是玄寂就是隐年。说来也怪,隐年这小子居然有恃无恐。他在试探我,根本也没想瞒我。”
她呷了一口茶,缓缓道:“他对我这个死而复生丶来路不明的妹妹心存疑虑也是情理之中,自编自导了一出戏,贼喊捉贼。”
其实心知这个杀人动机说不过去,但她并不打算和盘托出。她想:不知这小刺客会不会出卖我,把我的话告诉隐年呢?不妨在他面前表现得不明就里,打消隐年的疑心才是真。
她扫他一眼:“他也真舍得,捅你那一刀,伤口还挺深的。卖你也是毫不犹豫,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竟要你去死。你还真是……父亲让你招,你为什麽不招?有时候真羡慕二哥笼络人心的本事,如此凉薄之人,也值得你为他赴汤蹈火吗?”
他静静地听她说,一点涟漪也没有。
“所以那天晚上,二哥叫你潜入我房中,探我的虚实?如果我是假的,你就杀了我?”
他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她气结,抓住了他的手,咬牙切齿道:“还说不想杀我?不许骗我!”
明知道那是他伤得最重的地方,她还是下了狠手。
他痛得冷汗直冒,又昏死过去。
她有些後怕:“喂?喂?”
探了探鼻息,没死。
她放下心来,去叫府医。
绷带渗出了血,看着触目惊心,府医大气不敢出,埋头换药。
踌躇了好几回,府医还是说:“三小姐,病人的伤势还不稳定,您还是……”
玉宵不咸不淡地应一句:“哦。”
少年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入目仍是那张脸。
想起昨夜的疼痛,他畏惧地往床角挪了挪。
“不要打我……”他气息微弱。
“知道了……我只是无意碰到了你的伤口……”玉宵反思自己,“我不能再把你当一个猫儿狗儿来看待,你叫什麽名字?”
他已能发出一点声音:“没有名字……”
“怎麽会呢?”
“杀手不需要名字。”
“也是……那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我总不能一直猫儿猫儿的叫你,好难听。”
“我无所谓。”
玉宵也被难倒,她一时想不出好名字。
“先这样吧,名字也不是那麽重要。”她又端来七八碗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