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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深巷（第1页）

③深巷

《中世纪的身体》里曾提到过，人本来就是来承受苦难的，圣贤只有承受了痛苦才能进入天国。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本应该象征耻辱和痛苦的十字架却成为了救赎。

而耶稣的朗基努斯和裹尸布，成为了圣物。

十字架，是从刑具转为胜利的象征，是救赎，是神迹，是复活…………这是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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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叫卖声丶讨价还价声丶各种摊位上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类食材的混合气味，有新鲜的蔬菜丶水果的清香，也有鱼腥味和肉类的油腻味。

该地盛産热带水果，品种多样，番荔枝丶西番莲丶刺角瓜……许多水果摊就摆放在猪肉铺对面。

一排猪肉铺扫过去，三人中，两人为男，一人为女。

女人身形瘦匀，颧骨微微凸起，面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充足日光丶混杂着油烟的淡黄。她的眼神沉寂如一口干涸已久的枯井。面色微黄，鼻梁处雀斑明显，汗湿的发丝黏在额头上。

与瘦小的身形不同，举刀的右手手起刀落，带着沉闷的“咚”声，砧板上还带着些微温热的半扇肋排应声而裂，粉白的骨茬在瞬间暴露，旋即又被深红的肌理覆盖。深蓝色的围裙早已辨不出本色，上面溅满了新旧交叠的血点丶油脂凝成的块状污迹，在湿热的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浓重的丶甜腥的铁锈味混杂着油脂腐败的酸涩。

她彪悍的手法与她瘦弱的身躯，形成一种明显的对比。

乔奈静静地在一旁帮着刘晓华的忙，话很少，安静至极，挽起的衣袖露出了右手手腕被烧伤的疤痕，微微骇人。

她戴上围裙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杂物。立时，那纤细瓷白的手沾满了污渍。

一旁卖菜的王春花，眼神羡慕，“阿华，你这姑娘真是孝顺。”这姑娘不仅生得好，学习成绩还好，还孝顺，虽然是领养的，但胜在懂事，“瞧着就是个有出息的。”

春姐头发花白，可是她的年纪却不大。

一边捡着菜一边说着话，她生了两个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孩子却连家都不回，也不经常回来看她。难免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心头有失落感。

这就算了，她那两个逆子，一到没有钱了，就马不停蹄地回来找她要钱。一想起来就气得不行，她简直是生了两个孽障。

刘晓华将菜刀放下，擦了擦手。她手上布满老茧，手指关节粗大，围裙上有油腻的血腥味，“孩子嘛，还小，等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她的回答客套不失礼貌。

“不过，这孩子爸是做什麽的？”这母女来这里这麽久了，一次都没见过孩子她爸。王春花很是好奇，怎麽放心把母女两个都留在家里。

刘晓华剁肉的手微微顿了下，才说道，“就是在外跑车，也不挣钱。他去得比较远，要不是为了生计，我们也不想一家人分开。”“日子嘛，要一家人整整齐齐过，才是日子。”说着擦了擦手，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你爸爸又来电话了，来接一下。”

乔奈擦净了手，接过电话，简单回了几句，又拿到刘晓华耳旁，刘晓华回道“你放心，孩子这两天就会转到新学校，你在那边多注意身体，家里不用再寄东西了。你的腿舒服点没啊，记着不要省钱，该去医院就去医院。还有啊，当初我和孩子搬家的时候，是隔壁胡安帮的忙，你下次抽空在那边买点好烟给我寄过来……”

刘晓华断断续续和对面唠着家常，乔奈一惯不爱说话，默默地做着手中的活。

猪肉铺内昏暗的，红的，瘆人的灯光投射在两人身上，光影交错间，春姐总觉得这母女俩关系更加好了。

刘晓华快速收尾，卖完剩下的猪肉，关了店铺和乔奈一起回家。

她们的家在一条破败的小巷中，小巷狭窄而幽深，两侧的墙壁由于长期的潮湿而显得斑驳不堪，墙皮如同得了严重的皮肤病，大块大块地剥落丶卷翘，露出里面暗红的砖胚，而更多的地方则长满了墨绿的青苔，以及灰白的霉菌，混杂的颜色肆意涂抹着斑驳陆离的图案。

地面铺满了坑坑洼洼的青石板，每当雨水渗透下来，就会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反射出幽暗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味道，混合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气息和食物变质的馊味，像是泥土在雨水中沤烂後析出的腥气。偶尔，从巷子深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虫鸣，或者是远处传来的微弱脚步声。

刘晓华推着自行车，面无表情，“这周三半夜有雨，你出去要注意，记得带伞。泰兰女中的校长同意你转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