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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女巫安息日（第1页）

⑨女巫安息日

婴孩的尸骨，蒙眼的少女，面目扭曲的女巫，端坐的黑山羊……教会与异端的权力绞杀，这是一场各阶层的共谋……

——《女巫安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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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要高举火把，以自身的血肉为火源，向上烧，不断地向上烧，烧尽一切黑暗，烧至黎明到来……

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五日，周四。

伤势好个大概的班迪和阿方继续投入到案件之中。

“你还是不愿意开口，是吗？”，阿方坐在苏缇的病床前，慢慢搅拌着蜂蜜水。他的手指很漂亮，纤长白皙，说话耐心有加，苏缇好像从来没见过陈警官发脾气的样子。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这麽有耐心过，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苏缇盯着他手里的蜂蜜水在看，她的颈部还留着被迈西勒绞之後可怖的血痕，等到完全消散还需要几天，毕竟表皮都已经蹭破了。

阿方也不恼，一边把温的蜂蜜水放在她手边，一边慢慢说话，他的声音很淡，又很温柔，“班迪守着你的那天，你不吃不喝，忽然之间提了一个要喝热水的要求。”“我後来调取了监控，发现凶手僞装成医生一直在你的病房外徘徊。”

终于，他开门见山“我想，你应该是注意到他了，才会对班迪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是，为什麽呢？你能告诉我原因吗？”阿方循循善诱。

漫长到时间近乎凝滞，她终于开了口，“陈警官——”

“嗯。”阿方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拼尽全力救我，你和另外一位警官，让我觉得这一切的发生有点像做梦。”在她漫长而又难熬的日子中，是不配得到关心的，“原来，我也是可以得到关心的。”

这样的回答，一时不知道让阿方如何接话。

“你知道《女巫安息日》这幅画吗？”，她并没有喝那杯水，而是紧紧握着感受着它的温度，“一群女巫在黑暗中进行着仪式，女巫姿态各异，她们对面前的黑山羊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狂热崇拜。”仿佛在苏缇面前就有这样的一幅画，她描述得异常真实，“因宗教裁判所的指控，许多人被诬陷为异教徒或者女巫，从而遭到杀害。”

阿方知道这幅画，这是他广泛涉猎的知识中的一个方向，“我知道这幅画，黑山羊被视为魔鬼撒旦的化身。”

她擡起苍白的脸看向阿方，“在泰兰女中，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中，我们是异教徒，就是女巫，是要被绞杀的对象，因为我们在挑战神威。”

“神威？”，可以说权威，为什麽偏偏说神威，阿方尝试按照她的逻辑来思考，“我可以理解为，在你设定的世界观中，你，或者说你们是一群不服从神权的人，而当时天主教会盛行，象征着恶魔的黑山羊顶着微弱的光圈用蹄子安抚衆人，向人们传播福祉。”

见苏缇不反驳，他继续说。

“事实上，这些都是僞象。因此，发现真相的你们在试图反抗，然而这被宗教裁判所认定为在挑衅神威，应当把你们绞杀以警示世人。”阿方结合这幅画创作的背景，以苏缇的逻辑思维带入，“你想表达这样的意思，是吗？”

苏缇将眼神转向窗外的盆架木树丛，“这不是设定，陈警官，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真实世界。”

“只是因为，你们生来的身份注定你们不会成为‘异教徒’而已。”所以乔奈会羡慕，她也羡慕，“我们”都在羡慕。

白天的恩佑孤儿院好一点，至少没有那麽阴森，不过班迪还是不敢打头阵，缩在宋楚河身後，小心前行，霉菌腐败的湿浊气以及灰尘粒子刺激着他的鼻腔。

“宋sir，都探过孤儿院了，为什麽还要再来一次啊？”班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没心脏病都要吓出心脏病了，这麽阴森恐怖的氛围，简直不亚于鬼片了！

“因为照片。”光柱扫过前方积满灰尘的地面，往里走的宋楚河停了步，转过来狠拍一下班迪的脑门，“你证据是白看的？那麽明显的现场，我们见过，你脑子里除了吃吃吃还能装点别的吗！”

班迪委屈地撇撇嘴“谁见过了，再说不装吃的装什麽，装水啊！”话音未落，一阵突兀而尖锐的“嘎——”划破寂静，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本能地再次紧紧攥着宋楚河沾满灰尘的衣摆。。

他循着声音看了一眼窗外的废弃的花园，半人高的荒草蔓生，一株焦黑的枯树虬枝狰狞地指向昏沉的天空，树枝末梢稳稳站着通体漆黑的乌鸦，小小的丶冰冷的眼珠似乎正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盯着他们。班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胸腔里的那颗心还在咚咚狂跳。还好只是乌鸦，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继续跟着宋楚河深入黑暗中前行。

“还真见过啊！”站在一楼回廊尽头，班迪看着半圆形旋转梯背面那道被打开的仓库门，和上次一样，一股浓烈丶混杂着陈年老灰丶腐烂木料河某种难以言喻的湿漉漉死物气息扑面而来。他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看着手机里那张随着第三只纸鹤出现的照片，拿起照片上下左右对比了个遍，“真一模一样！”墙角堆砌的破木箱轮廓丶甚至是地面上某块深色污渍的形状……“除了新旧，简直像复刻的一样。”他惊呼，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激起微弱的回声。

这间仓库废弃了很久，靠近门的地方焦黑，由于常年的废置和雨水的渗透，致使有些地方已经长了暗绿色藓苔，像溃烂皮肤上的霉菌斑。环境阴暗，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班迪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投向杂物堆下的巨大阴影深处，照亮了悬浮的尘埃和蛛网。突然，一道黑影带着细微的摩擦声从他头顶前方传来！

一条足有一米多长丶浑圆如婴儿臂膀般粗壮的蛇猛地落在班迪身前不到一米的地面上！它的後半截蛇尾还紧紧地绞缠在一根横跨仓库的粗壮屋梁上，上半身悬垂晃动着，鳞片在灯光下泛着一种滑腻丶湿冷的诡异光泽。

“啊——！！！”“哐当”一声，手电筒脱手而出，在地面上翻滚着，光束乱晃，将仓库里的一切投射出疯狂扭曲丶跳动的黑影。班迪乱叫不停。

正凝神观察左前方一个旧木柜的宋楚河被这一声尖叫吓得心头一跳，似乎调来华威警署後，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着。真是办案没先死，先被同事吓死了。

班迪看见蛇，立马後退三步，然後就闭着眼不敢再动，宋楚河无奈地没眼看，不过还是上前一个迅速的动作摁住了蛇头，“过树蛇。”他踢了踢班迪，“没有毒的，睁眼。”

“这种蛇生活在低山环境中，倒是符合这座孤儿院的环境。不过，这蛇是从哪里爬进来的？”他看了眼身後的正门，打开之前是没有任何缝隙的，而这是个仓库，并没有窗子。

宋楚河略微思索了一番，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这里，还有另外一处空间。”

“嗯嗯嗯，你说的对！”班迪尽可能离蛇远，“你说的都对。”

宋楚河左手摁着蛇头，右手拿着手机，再一次对比照片中的摆设和这间仓库的摆设，拍下这张照片的时间显然要久一点，因为照片中的很多地方看上去灰尘落得还没有现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