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求不得
◎无可否认,他又重新爱上了她。◎
时璲觉得,畹君自回来以後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她对他亲近了许多,不止是床笫之间的配合,她还会主动等他回来一起用膳,说起白天他不在时的事,帮他的衣裳打适配的五彩络子,简直令他恍然生出了些过日子的错觉。
莫非真是那晚的表现拴住了她的心?
时璲虽有这样的一丝窃喜,却也明白是让她回了家的缘故。
在她心里,仿佛她家里人就是顶天的重要,甚至她的很多举动在他看来,是牺牲了自己来反哺家人的。
时璲出身于一个大家族,嫡亲的丶庶支的丶堂表的兄弟姐妹数不胜数,他不能够理解她对家人的那种珍视。
她待人的好,有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贴。连他这个“姘夫”都沉醉其中,当她的家人又该有多麽幸福。
年少得志的时二爷头一回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这些日子他夜夜歇在明熹堂,因她身上没好,中间只克制地温存过几回。畹君怕看得到吃不到给小二爷憋坏了,催他去书房睡。
时璲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把你带进侯府,就是为了办那种事啊?”
畹君闪着睫毛垂下眼。
其实她何尝感受不到他的情意。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男未婚女未嫁,其实跟私通也没什麽两样,图一时欢愉罢了,能快活一日是一日。去想以後的事,那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麽?
畹君只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心里难免因此多了层思虑,夜里也睡不踏实。
有好几回她夜半醒来,都看到枕边人睁着清熠的眼睛望着帐顶,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
她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
仲冬的寒夜里,她喜欢贴着他,男子细腻紧实的肌肤有种流动的热暖,是任何炭火和锦衾都给不了的熨帖。
“怎麽还不睡?”她半梦半醒之间发问。
时璲摇摇头,伸臂揽紧了她的身子。
畹君没有多想,翻个身蜷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如今快到年底,他身为天子重臣,肯定有许多公事政务丶人际往来要操心。
时璲这几日总是失眠,眼底都蒙上了淡淡的青色。
畹君看在眼里,隔日亲自下厨,熬了一盅安神补气的人参乌骨鸡汤,用柴火炖足了一个时辰。听说他散了值回来在书房处理公事,便让玉清将汤送过去。
鹤风接了汤盏送进来的时候,只见时璲坐在桌案後,虽垂着眸看公文,可那纸张已很久没翻页了。
他端着汤盏上前,小心地摆在时璲手边,笑道:“二爷,喝盏鸡汤缓缓神吧。”
时璲被他打断了沉思,眉心微微一皱:“你跟了我多少年,不知我夜里不吃这些东西麽。”
“小的知道,可谢娘子又不知道。”
鹤风笑着说道,一面揭开了汤盏,鸡汤的香气顿时随着热气袅袅地冒出来。
时璲闻言,便将那人参鸡汤看了一眼,拿起一旁的银匙舀了半勺送入口中。
嗯……浮油未净,汤味稍嫌寡淡,鸡肉的鲜香还被人参的微苦盖了过去。
侯府的厨子应当不至于如此有失水准。
他不由微微一笑。看她这手艺,真有点担心她娘的酒楼能开多久。
他将银匙搁回托盘上,指尖摩挲着桌上的文书,忽然开口道:“我要是这麽原谅了她,会不会太轻易了些?”
鹤风笑道:“二爷问出这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问小的呢?”
时璲久久不语,神色隐在汤水蒸腾出来的白气之中,也添上了一层云遮雾绕的朦胧。
翌日一早,晓寒犹重,时璲便起身洗漱更衣,畹君就躲在被窝里看着。
见他穿毕里头的衫服,外头却罩了件家常的青缎织金襕袍,系一条素银带,随意里带出几分倜傥的风姿。
她不由奇道:“咦,你今儿不用上早朝麽,怎麽不穿官服?”
“上什麽早朝。”时璲拉她起来,“快起身洗漱,我有好戏给你看。”
畹君满不情愿地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爬起来,洗漱过後随意挽起云鬓换好钗裙,被他拉着往前厅去看好戏。
到了前厅,入门左手边有一架宽幅双面苏绣金丝楠木屏风,时璲让她坐到屏风後头去。
畹君依言在屏风後面坐下,这才发现这架屏风的妙处。
原来那绣布用的是半透的绢纱,两边图样绣完之後,从正面看不到其後的景象,在背面却能影绰地瞧见厅里的情形。
此刻时璲正坐于上首,似在等待着什麽人。
畹君更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了,聚精会神地等待他的“好戏”。
过不多时,有婢女走进来,脆声道:“小侯爷,谢大夫请过来了。”
谢大夫?
畹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身下的圈椅往後一顿,在地上擦出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