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子,高门,背景深厚。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棘手,利害关系也远比他当年复杂。
宋枕书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顾临回国做什么?老老实实在德国做他的三代不行吗?
会所全是中式设计,包厢在东厅尽头,宋枕书很熟,没让侍应管家跟着,他疾步走到门口,门都没敲,推门而入。
檀香木桌上已经摆好菜品,青瓷茶壶缭绕着茶烟,顾临站在窗沿边,闻声转过身。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灰相间的冲锋衣,底下是纯黑的配套长裤,头发随意地被抓到了后面,额前只在两侧留了几簇自然的发丝,一个轻微又不夸张的背头,像打完球随手撩出的发型,和那天在公寓见到的不一样。
宋枕书第一次对“顾临比曈曈大两岁”有了点实感。
他止不住想,如果不是在德国额外多待了两年,以顾临的年纪,应该比纪曈高两届…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就是阴错阳差。
“坐,”宋枕书语速和动作都很快,像急于完成一个任务,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兀自坐下,语气还算自然,但因为对这里极尽熟悉的“东家感”,带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早上吃了没。”
“吃了。”
“再吃点。”宋枕书把桌上准备的餐点全都推到顾临面前。
“我约的十点,怎么来这么早。”
“学长也早了二十分钟。”
宋枕书不置可否,他靠着椅背,抱着臂静静看着顾临。
顾临没动筷。
凛冬的天,包厢窗户却开着一扇。
窗棂也透着光。
偶有风过,吹动檐上的檐铃。
宋枕书视线飘向窗外。
“听到檐铃声了?”
“嗯。”
“在寺庙建筑里,檐铃又叫风铎。”宋枕书忽然说,“你知道作用是什么吗?”
顾临抬眼看向宋枕书。
宋枕书:“风吹玉振,时时惊醒世人,警示。”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宋枕书漠然看着他,良久,“现在不动筷,等下谈完说不定你就吃不下了。”
顾临却只是抬手,倒了一盏茶,推到宋枕书面前。
宋枕书看了那盏茶一眼,没喝。
“你既然查到了我的联系方式,那……”
宋枕书正说着话,顾临忽然侧身,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像是个…文件袋?
也的确是个牛皮纸文件档案。
顾临长指抵着档案尾端,同样推过去。
他没说话,宋枕书却笑了下。
“怎么,”宋枕书低头扫过那抹淡褐色,“查的资料?关于谁的?我的还是纪家的?”
顾临声音平静:“学长可以看看。”
打开天窗说亮话,行事利落,年轻人轻狂些,宋枕书觉得无不可。
在谈判桌上信息差才是制胜关键,宋枕书甚至“感激”顾临的决断。
他也不想隐瞒什么,拿过手机,解锁,界面还停留在那份四十三页的资料上,宋枕书同样推过去:“本来也想给你的。”
“只有一个晚上,时间匆忙了点,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