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下话头,在距离顾临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顾临在不高兴。
纪曈有时候觉得顾临是透明的。
好比现在。
虽然表情与之前几乎无二,可他就是知道这人在不高兴。
“小朋友怎么了。”顾临极其自然地接住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纪曈静静站了几秒,没答。
医院附近百来米有个旧衣物回收爱心点,会将衣物清洗消毒后,制成暖垫发往各个流浪猫狗基地,纪曈认识这个站点的负责人,把毯子投放进去后,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虽然只盖了半个多小时,但毕竟是医院带出来的,叮嘱要消毒。
老板听到纪曈生病的消息还特地回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纪曈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
期间他没有和顾临说一句话。
纪曈背对顾临站着,心不在焉摁着锁屏幕。
屏幕熄灭,亮起,又熄灭,又亮起。
反复不知道几个来回。
纪曈均匀又漫长地吐了一口气,解锁屏幕,点进微信,点开底下通讯录“新的朋友”一栏,通过。
几秒后。
身后传来嗡的一声。
顾临手机响了。
他低头点开一看。
沉默了半年的小猫头像,连同这个被纪曈自己修改后,他再没动过的备注,终于重新呼吸。
【说的都对仔细听着:[转账30000]】
“陪诊费。”纪曈攥着手机,声音冷冰冰。
“580是你替我付的,剩下的,”纪曈终于转过身看着他,“是你的陪诊费。”
粉饰了一晚上的太平,终于在这句“你的陪诊费”中崩离。
一切人为的平和衰减,瓦解。
或许是光线衬的,纪曈竟觉得顾临唇色有些白,比他更像个病人。
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搅得纪曈心烦,他也不管顾临会不会收,扭头就走,可脚步还未抬起,手腕倏地被人制住——
顾临的掌心很凉,他握得很紧,紧到有那么一瞬间,纪曈甚至觉得不是顾临“抛下”了他,而是他抛下了顾临。
纪曈不明白,正要转身,站在他身后的人动了。
他感受到顾临朝他走了一步,然后开口。
“对不起。”
他声音低哑。
“那些事以后我会说。”
纪曈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什么时候。”
“以后。”
“现在不行?”
“嗯。”
“。”
白痴顾临。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万一说点好话…他就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