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李大人宽厚,他只忙半日,平日闲暇,就靠替人抄写文书,代写家信之类的赚些酒钱。”
贺孤玄眉心紧拧,突然开始头疼,他今早才得罪了人家!
十二紧随其後:“公子,我们的人已经汇合,不如直接把陆先生带走?”
“此乃下策,不得已为之。”他来求人办事,若是用强,他何必亲至。
回到客栈,贺孤玄头重脚轻,喝完药,晚饭也没吃,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腊月二十六,雨。街上行人寥寥。
贺孤玄已经退烧,只有喉咙干哑,痒的难受。
此後的两日阴雨连绵,陆中和的摊位始终空着。
腊月二十八,贺孤玄去了趟县衙,守门的差役没好气地把人打发回来:“大人是什麽人想见就能见的吗?得提前递拜帖!”
递上的拜帖如石沉大海,十二心里嘀咕,定是那日拒婚惹恼了李大人,才会晾着他们不闻不问。
不过……那人虽胆大妄为,但也慧眼识珠,竟敢肖想他们公子!
除夕前日,久违的阳光洒落大地。
值守的孟方人如其名,一张大方脸,满脸络腮胡子,捂着嘴巴直打哈欠。
昨晚跟郭良一起喝酒喝到大半夜,今早果然得知他告假。心中不免暗自得意,这小子酒量不如人还非要跟他逞强。
好在大人平日里待他们宽和,不计较这些,今日只让他一人职守。
正想找个能靠的地方打个盹,前方径直走来两人。
孟方半阖着眼,哈欠连天:“县衙重地,闲人止步?”
十二上前说明来意:“我们昨日递过拜帖。”
近几日这帮乡绅趁着新岁的由头,三天两头来拜访宴请,大人有言在先,通通不见。
他无精打采,只想快点把人打发:“年後再来,最近大人不见客。”
“你都没去通传怎麽知道大人不见客?”
“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他往回走,不耐烦地挥手。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连跑三趟,十二忍不住讥讽。
“谁是小鬼?”孟方怒目圆睁,正要发作,忽然听到熟悉的嗓音。
“什麽小鬼?”李书颜官服下摆沾了泥渍,领着一群差役归来。擡眼见到前方之人,呼吸微滞。
那晚雨中未曾看清,此刻阳光下,但见他一身白衣,挺拔如松,周身自带光晕。
李书颜无意识的走近:“贺公子的风寒可大好了?”
她知道他这几日的行踪,也知道他要找的人是陆中和。
心底那点心思瞬间死灰复燃,她沉住了气,化主动为被动。
“承蒙挂念,方大夫药到病除,已经无碍。”贺孤玄嗓音还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沙哑,低沉清冽。
“那就好!”李书颜经过他身侧,这才发现自己才到他耳畔。她在女子中算高挑的,何况鞋底还加了东西。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拂了拂沾了泥印的下摆。
“今日有些不便,改日再跟贺公子叙旧。”李书颜目不斜视,从他身侧走过。
“留步。”
“嗯?”李书颜转身。
“李大人可否记得,在下此行是为了寻亲,”他上前逼近,“这人已经寻得,就是暂居县衙的陆先生。”
李书颜已经有所耳闻,她问过陆中和,他含糊其词,拍案怒斥他们是骗子。并说自己妻离子散,早就没有亲人了!
此刻对上他的目光,李书颜鬼使神差地吩咐:“孟方,你带贺公子去找人。”
十二大喜过望,本以为这个李大人会为难他们,没想到这麽轻松就进了门。
明日是除夕,县衙从今日开始休假。李书颜沐浴过後,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腿上,往後一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榻上出神。
忽然听到南星慌乱的脚步声:“公子留步,等奴婢先去通传……”
这都到门口了,李书颜叹气,出了房门,贺孤玄已经上了台阶。她的丫头南星反倒像客人,唯唯诺诺地缩在後头。
看见她似乎终于找回了底气,飞快地跑到她身侧,急急道:“公子,他们说有急事,我没拦住他们!”
“李大人,”他嘴上说的谦虚,姿态却咄咄逼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李书颜怔在原地。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