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穿她的疑惑,钱丰提醒道:“傅长离就是杨威镖局的谢安,李大人应该不陌生。”
李书颜半张着嘴巴,久久不曾言语。谢安竟是傅长离!
当年在临安时,戏台上最受欢迎的,便是那位少年成名,先得太子赏识,後又被召为驸马的傅长离!
如今让她带人去捉拿他?县衙里的三瓜两枣,怎麽可能敌过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
更何况,傅长离还曾救过她的命!李书颜心里百般抗拒,面上却不显,只迟疑道:“大人,本县人手有限,只怕心有馀而力不足……”
“大胆!”赵文良眼中寒光一闪,“你要抗旨不遵?”
“下官不敢。”李书颜低头垂眸,“傅长离武艺超群,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这并非我推脱之言。”
她所言非虚。傅长离不仅武艺超群,更以神射之术闻名三军。当年在两军阵前,以常人目力难及的极远之处,一箭贯穿敌军主帅咽喉,自此威震边关。
“赵大人说笑呢。”钱丰笑着上前,“我跟赵大人先行一步前来传旨,随後将有将士们赶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赵文良道:“镖局上下连同家眷一并带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她错愕擡头:“恕下官愚钝,请大人解惑,傅长离纵然有罪,断不至于祸延镖局老小,何况他们不过是天南海北聚在一起的可怜人而已!”
“李大人这是要包庇罪犯?”
这是仗着身份,打算草菅人命?李书颜绷着脸,强压怒意:“圣旨上没有言明此事,他们何罪之有?”
钱丰解释道:“那些人中,曾在北地犯过命案,一路逃窜至此,不说个个手上沾人命,其中有个富商,有确凿证据是死在他们手上。不是换个地方,开几年镖局就能一笔勾销的。”
李书颜脸色一变,镖局中这十几人,会是他们杀了人?
眼下没法求证,她只得低声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赵大人了。”
“还不快向赵大人赔不是,”钱丰笑容满面,“赵大人有大量,自不会跟你计较。”
赵文良瞥了钱丰一眼,他是圣上跟前的人,看似和善实则油盐不进,他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终究没再发作。
安置好赵文良跟钱丰,李书颜独自坐在案前沉思。
武安县山高路远,往来消息传递动辄数月,傅长离隐姓埋名在此,究竟是怎麽走漏了风声?
更让她心惊的是今日来使的身份。钱丰乃天子近侍,赵文良是赵王心腹,未至的薛铮更是薛大将军独子。
说起赵王,就不得不提大齐开国往事。
赵夔祖上与圣祖义结金兰,另有陆停云丶萧明河共襄盛举。
功成之日,萧明河与陆停云激流勇退。正巧南疆跟北境屡屡动乱,萧明河自请平叛,永镇南疆,陆停云则远赴北境戍边。
圣祖苦留未果,特封“南萧北陆”世袭罔替。其中陆停云更以国号为封,受封“齐王”,一时传为佳话。
独留赵氏一族在朝堂,世代圣宠不衰。今日来的赵文良正是赵王心腹。
至于薛氏,李书颜也听过一些传言。当年先皇为制衡赵氏,刻意扶植薛氏。自从薛青柏唯一的妹妹入宫生下晋王开始,这头蛰伏已久的恶狼,也终于亮出了利爪。
如今,赵氏低调不显,薛氏却如日中天。薛铮正是薛青柏的独子。
纵使傅长离天纵奇才,李书颜也想不通薛铮为何要走这一趟。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暗中派人通知傅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