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处又酸又涩,眼尾不受控章的潮湿。
“赵云祈!”李书颜耐心耗尽,压了压刀刃,“再不下来,别怪我不客气!”
崔小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李书颜见状立即松了力道,杀人不是她的目的,换取解药才是。
见到这一幕,赵云祁嘴角抽搐,想笑,又笑不出来,面容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弧度,他正要开口。
黑压压的禁军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分列两侧,贺孤玄身前肃目,缓步走下銮驾,身形单薄,宽大的冕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李书颜身上。
“阿颜…”他喉间滚动,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倦意,“你怎麽……又回来了?”
李书颜死死咬住下唇,眸中泛起水光,她不明白,明明崔小云还活着,贺孤玄为什麽不用她换解药?为什麽要把人跟她放在一起北上?
此刻乍然见到他,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可是她不能哭,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朕既然来了,”贺孤玄强撑着朝她靠近,“阿颜……你可以歇歇,这里交给朕就是!”
他伸手夺过长剑掷在地上,眼底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潮,近乎偏执:“上穷碧落下黄泉,朕会永远陪着你。”说完,猛地转过身去,擡手示意薛崇光:宣旨。
李书颜伸手想触碰,见到他空荡荡的衣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手足无措站在他身後。
薛崇光的声音响彻整个城门:“此乃先皇遗旨,赵云祈听旨。”
赵云祈冷脸看着,直挺挺的立在城墙之上,听到这话,垂下眼皮,半点反应也无,眼底的癫狂却已经消失殆尽。
薛崇光扫了他一眼,直接宣读:
“赵云祈承天家血脉,乃朕当年托付赵夔代为抚育。若血脉遭疑,可以此为凭。”
“忆及昔年旧事,朕每每痛心疾首。纵其生母崔氏寒微,骨肉之情难断,朕午夜梦回,此生最悔莫过于此。”
“然错误已成,朕只有尽力弥补。朕与太子有约,只要不逆人伦,不违天道,纵有罪责亦可赦免。惟愿今後,长兄如父,兄友弟恭,你亦能如鲲鹏展翅,翺翔于天地间。”
偌大的城门口人满为患,却鸦雀无声。
贺孤玄缓声道:“先皇遗召可为你正名,朕在来时已召集朝臣拟定退位诏书。你要的东西都在此,凭这两道圣旨,接下来,你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
“慢着!”赵云祁厉声喝止。
薛崇光捧着圣旨正准备上城墙,闻言脚步一滞。
赵云祈把火把插在身後城墙上,他身上满是血污,一只袖子还只有半边。
刚才还一无所有,这一刻又什麽都有了。今日大起大落,又大喜大悲,他心絮激荡起伏难止。
喉间像是堵了什麽,原来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一直都在。
母亲还活着,迟来的悔意……只要人还在,他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
只是……
“薛大人武功盖世,在下可不敢冒险,”赵云祈目光如刀,在人群中搜寻,突然指着李书颜,似笑非笑,“要我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圣旨,我要她送上来。”
空气骤然凝固。
无数道视线如箭矢般射向李书颜。她死死盯着那卷明黄色的诏书,眼眶灼痛。
那竟是禅位诏书!
多可笑,她一直在等奇迹发生,盼了一路转机,怎麽等来等去就等来了这个?
“贺孤玄……刚才还说要陪着我的?”李书颜嘴巴微张,大口大口呼吸,某个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竟觉得同归于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贺孤玄轻轻摇头:“去吧,”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朕等你!”
李书颜目光呆滞,僵硬的步上台阶,还没来得及递出圣旨,手腕突然被紧紧扣住。
“你……”她表情平静擡眸,淡淡道,“做什麽?”
赵云祁没答,垂眸向下盯着贺孤玄:“诏书是真,但你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他侧头瞧了一眼李书颜,冷笑道,“除非你今日自绝于此!”
“你做梦?”李书颜一把将诏书扔到城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疯了一般扑上去,几乎用劲全身力气,擡手就是两巴掌,“要死你自己去!”
赵云祈不躲不闪,单手制住她双腕,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瓷瓶抛向城下。
“不——!”李书颜像被激怒的兽类,只凭本能行事,双脚踢打不成张口狠狠咬住他手臂。
原来如此……真是个傻姑娘……
贺孤玄失去意识前,是城墙上纠缠的身影以及惊天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