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怨恨无端带了些缠绵和惶然。
“我特别恨你,恨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为我考虑的大度模样,恨你总是能洒脱抽离,你凭什么觉得,在我为你舍生忘死后,还能若无其事转头与他人共度此生。”
“我生来睚眦必报,你想将我推给别人,没门。”
云杳窈看着身下人逐渐收敛笑容,眼球微微不安转动。
“你宁愿冷眼旁观,也不愿参与其中,到底是不想介入因果,还是因为这一世的我,并不如你设想那般完美。”
“我从前不懂得,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百依百顺,却不准我爱你。现在我明白了,并非你冷漠无情,而是你的情深,不能全部付诸于我。”
“岑无望。”
“师兄。”
“阿兄。”
“你到底喜欢听我喊你什么?”
无风却见雨,一滴滚烫的雨落在岑无望眼睫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听见云杳窈说。
“这一世的我,没有优越出身,没有强大灵力,没有能够足以复兴灵族,完成复仇大业的能力,你很失望吧。”
“那你讨厌我吗,你是不是同样恨我?”
就像云杳窈恨他一样,她害怕又期待着,对方回馈给她同等浓烈的爱恨。
她抽出一只手,轻轻扣上岑无望的脖颈,不是去控制他的命脉所在,而是摩挲着一道接近咽喉处的灵族秘文。
失传已久的灵族文字,云杳窈在幻境中学习过这几个字的含义,正是她的名字。
岑无望能以声控制灵力运转,
琴、笛、鼓……凡能发出声音的,都能为他所用。
而他最后一个武器,便是自己的声音,能拟万物声响,亦可伤人于无形。
云杳窈见识过憎愔的本领,自然知道他的咽喉是要害。
平日里便以一块方巾作遮掩,从不轻易示人。云杳窈也是在他方才跌倒时才看清其中奥秘。
岑无望感受到她略带薄茧的手指滑过那处隐秘的禁制符文,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他这才想起,刚刚得意忘形,从云杳窈背上摔下来的时候,颈前遮掩禁制符文的方巾有所松动,一直松松垮垮挂在那里,他并未来得及将其重新整理系好。
云杳窈伏在他胸口上,指尖微微陷进他的颈间肌肤,他最脆弱也是最强大的地方。
他动了动手臂,将云杳窈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如无数次深夜里哄她安心入睡一般,低声道。
“杳窈,你聪颖清明,应当知道,狠心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在这世间万万人中,你的灵魂就是独一无二的,并不会因出身的贵贱而改变其坚韧,更不会因记忆的残缺而丧失本性。强大与否都是后天赋予的,并非生来就有的能力,我也从不在乎你能否光复灵族,我只要你。”
云杳窈静静伏在他身上,看不见脸上表情,可岑无望知道,她一定是在认真听着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