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有些意外。
这位曾经的千金小姐,适应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多,也……主动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那份赎身的银子终究是崔夫人给的,于情于理,照顾好温青时都是她的责任。
“好。”温玉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几岁,却已背脊挺直如青竹的少女,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暖意。
温青时捏着她袖角的手指紧了紧:“而且……我一直想有个姐姐。”
“以前在家,他们眼里都只能看到兄长,”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画面,“父亲考校功课时,连他多会背两句诗,都成了惊世奇才。我写诗作文,却成了异想天开。”
“他们说,‘女孩子家,好好学女红,识几个字会看账本就成,横竖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平白费了心思。’”
“家里没人向着我,哥哥们觉得理所当然,弟弟们有样学样,只会跟着说‘女孩就得做女孩的事’,连我想多看一会儿书,都要被嘲笑是‘痴心妄想’。”
她多希望,有个顶天立地的姐姐,能护着她,让她看到女孩也能活出自己的模样。
温玉的心微微一沉。
她只能从面板上看到属于“沈怀玉”的生平概述,却无法真切体会这小小身躯里曾承载过多少无声的压抑。
旁人只会觉得官家小姐,衣食无忧,能有多少痛苦。
但此刻女孩话语里透出的痛楚,隔着话语真真切切地传递过来。
她读过书,写过诗文,见过天地。
于是更加忍受不了被剪去羽翼,束缚在笼子里,当一辈子的囚鸟。
温玉见女孩的眼里水光氤氲,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梳理着她额角几缕发丝。
她的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
“青时,听好。”她直视着女孩含泪的眼睛,“从今往后,你只是阿姐的青时。那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混账话,统统忘掉。在阿姐这里,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
“真的可以吗?”温青时的身子有些颤抖,“我娘以前也说,以后我一定要嫁一个喜欢的人,可是后来父亲冷落她,又给我定下亲事,我娘闹了很多场也没有结果。”
“明明我娘在出嫁之前,也曾经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阿姐,我不想这样。”她祈求般看着温玉。
温玉却很坚定。
她来自现代,接受着最先进的教育和思想,站在过万人景仰的舞台,没有什么是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的。
“你若想读书,阿姐教你,想习武,阿姐也会想办法,想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阿姐都陪你。你只要记得,天塌下来,”她微微倾身,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有阿姐给你顶着。”
“姐姐……”温青时狠狠抹了把眼泪,把脸深深埋进温玉的肩窝。
母亲和林岚都没能给她的依靠,此刻在温玉身上找到了。
弹幕一片哗然。
【啊啊啊妹妹好乖好让人心疼!】
【呜呜呜我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妹妹,她叫一声姐姐我的心都化了……】
【天杀的!我也想要妹妹,为什么我家的是个男的!】
【哈哈哈温玉喜提妹妹+1,别忘了还有小陶宁呢,孩子王预定……】
【你们都想要妹妹,就我想要温玉当我姐姐吗,呜呜呜】
温玉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抚温青时柔顺的发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安顿下来,是不是该教这几个孩子认字读书?
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实在无法容忍适龄的孩子当睁眼瞎,回去得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宁盛安把简单的行李捆好在牛背上,走到温玉身边搭话:“温姑娘,这牛车我来驾吧?我赶车还算熟手。”
这正解了温玉的燃眉之急。
她正愁自己不会驾车,立刻应道:“那太好了,辛苦宁大哥!”
“只是我家小宁……”他看向背上的女儿,有些为难。
背着孩子驾车实在有些不方便,还有些危险。
“孩子给我吧!”林惠君眼疾手快,小心地从他背上接过熟睡的陶宁,“我来照看,你放心。”
事情就此敲定。
李伯依旧驾着驴车,载着林惠君母女和陶宁。
宁盛安则驾着新买的牛车,载着温玉、温青时和温越。
来时还略显空荡的队伍,归去时已颇有几分浩浩荡荡的气势。
温玉摸了摸怀里几乎空下去的钱袋,只余下些零散铜板。
她望向禄溪村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钱花完了,回去,真得撸起袖子好好种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