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赌了。
赌这人虽见色起意,但并不想惹来官兵,变成亡命之徒。
大汉神色凝住,一瞬不瞬盯着她。
看来是赌对了。
谢浅赶紧表明善意,“你我无怨无仇,明儿一早,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罢,弯腰将银票一张张拾起,汇成一沓,递了过去。
大汉一把抽过,恨恨看了她一眼。临去,低声讽道:“小娘子拿太子压谁?他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说罢,大步上楼。
“打完了?”身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谢浅转身,见他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眼皮微微阖起,唇角勾起一抹无谓的笑,令人望而生厌。
她气极反笑,扭头就走。
“慢着。”
她冷道:“九公子有何指教?”
容恪站起身,轻轻捋了捋衣襟褶皱,踱步至谢浅面前。
他微低头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见她怒色越来越重,嗤笑道:“姑娘也算弱女子?”
谢浅紧紧抿唇,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又听他道:“倒不是我不愿意帮姑娘,只是我这个人,一来,如姑娘方才所言,性格算不上好,不爱管闲事;二来,谢礼昂贵,怕姑娘付不起。”
“说完了?”谢浅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没多久又折回来,行至桌前,将那碗尚未开动的牛肉辣子面端上,“哒哒哒”往楼梯去。
容恪好心提醒,“面坨了。”
没好气的声音自楼梯处传来,“少管闲事!”
容恪轻笑一声。
待人影消失,他神情收敛,眸色沉了下来。
嗟尔小卒,安敢言太子生死乎!
父皇此次派太子前来坐镇,无非是给他增添一笔军中履历,用来压制军功赫赫又野心勃勃的郑王。
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哪知太子竟然失踪了。
安庆府奏章上言明是在石门湖阅防后遭遇埋伏,守将曾诚率兵抗敌,太子亲卫队带太子突围。
结果曾诚都回安庆府了,太子却没回来!
整个安庆乱成一团,上上下下无不战战兢兢,唯恐项上人头不保。
父皇震怒,着他从五军营、龙骧卫中抽调人马,专程从京师赶过来搜寻太子。
他知道,父皇这是信不过安庆府了。
想明白后,他将队伍全部打散,秘密行军,一路不通知任何府衙。
他自己,便带着这支小队伍准备西出安庆。
容恪示意手下将楼上那行叛贼盯紧了,今晚便由他来会会,说不好真能问出太子行踪来。
夜晚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谢浅猛地惊醒。
她悄悄起身,摸至窗前,轻手轻脚推开一线。
只见一行人着墨色劲装,两两抬一汉子,转瞬便隐入沉沉夜色。
这行人步履轻盈,若非她自幼习武,耳力远胜常人,怕是半点动静也察觉不到。
那汉子们双目紧闭,毫无知觉,不知是中了迷药,还是遭了闷打。
谢浅目之所及,恰瞧见九公子气定神闲背手而立。
忽然,他倏地抬起脸来,目光如矢,直直刺向她藏身之处。
她心头一慌,骤然弓起身子,躲至窗下。
轻微脚步声丝丝缕缕涌进耳中,如同阎王索命声,声声拍在她心头。
她屏息静气,额间青筋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