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沐琬噘嘴:“小气鬼,不就逗你一下。”
孟汀装耳聋,剥第二颗山竹。
“哎呀呀,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了吧。”
“不然呢。”孟汀抬头,停手,“还把另一个耳朵也弄伤?”
孙沐琬拽拽他袖口:“好黏黏,我错了嘛!其实我刚才想来着,左边听不到也没事,这样以后妈妈再唠叨,我只要堵上右边,就彻底清净啦!”
孟汀揉妹妹的脑袋,心口又酸又软。
妹妹不像他,要更乐观。
挺好。
护士敲门,推着移动医疗车进来。孙沐琬擦擦嘴和手,乖乖躺下,配合量血压和心电图。
孙沐琬耳朵受了伤,嘴可没受影响:“姐姐,你眼睛真大,好漂亮呀!”
新来的实习护士,被说脸红了:“谢谢,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随我哥和我妈,我们仨长得一样!”
护士转头看了眼孟汀,对着妹妹笑。
孙沐琬:“姐姐,你了解滑板比赛吗?”
“…………”
孟汀有不祥预感。
“不太了解。”
孙沐琬叹了口气:“那太可惜了呢,滑板2016年就成为奥运会项目了呢!”
“是么,那很厉害。”
孟汀:“…………”
不详预感越来越强烈。
“但今天太巧啦!我哥就是职业滑板运动员,他今天刚参加了碗池资格赛,不信你搜……唔。”
“闭会儿嘴行吗?”孟汀往她嘴里塞了瓣山竹,转对护士说,“不好意思,我妹话多。”
护士笑笑:“没事。”
孙沐琬咽下山竹,对即将离开的护士喊:“姐姐,我哥哥刚比完赛,你快去网上搜搜!我哥哥将来还要参加全运会,亚运会和奥运会的,他叫孟汀,你要支持唔唔唔……”
“孙沐琬!闭嘴!”
闭不住嘴的孙大壮,今晚要留院,妈妈陪床。孟汀不放心,守在病房外。
过了十点,住院部走廊冷冷清清。
当年孟汀膝盖受伤,手术还没着落前,曾住这里一个月。
那会儿,病房的窗总透不出光,彻夜难眠时,孟汀经常拄着拐杖,坐走廊一整夜。
春末的东隅阴晴不定,夜深人静时总爱下雨。冷清的夜晚,孤单的走廊,还有此刻,让人绝望的、无助的雷雨天。
孟汀抱紧双臂,按住左膝,是会疼的,阴天下雨,旧伤的信号器。
孟汀讨厌天黑,憎恶下雨。
风夹杂着雨水,穿透玻璃窗,好像能刺穿胸膛。
窗口像恐怖片里,会随时张开的血口的黑洞,锋利獠牙,腐烂泡沫,掉出流血的眼睛。
孟汀蜷缩身体,幻想有人拥抱他。
晚上十一点,走廊准时熄灯。
冰凉空间被无穷黑暗笼罩,孟汀全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雷声响起时,女鬼会在暴雨夜匍匐前进。砍去的双脚,在雨水中飘摇。周身铺满刺耳、尖锐、歇斯底里,且毛骨悚然的尖叫。
孟汀瑟瑟发抖,想把恐惧从大脑摘离。可却怕就越想,越想就越怕。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不远不近的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披光束,闪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