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得偿所愿。”丹桂伸手掐了片叶子,放在指尖处反复捏揉,“把我丢给她使唤,哪还有个日子盼头。”
“你轻声些。”芍药复往四处看了圈,“四姑娘是个好的,老夫人也看重她,若不是为了她,又怎会把你连同那陈婆子叫回来。
你也收收性子,以后别犯执拗了,再有下次,神仙也要不回你。”
“怎么看重她,给口饭食两间空房子住就叫看重?
真个看重,怎么会请个粗俗婆子给她当教养嫲嫲,外头买俩人就算将来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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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五姑娘,再看往来的小娘子姐儿,贴身的人哪个不是大户出身,哪个不是知根知底。”
“我不与你说了。”芍药没好气道,抱住食篮,一扭身走了去。
“生来是个奴才,就想当一辈子奴才。”丹桂看着芍药背影,恨铁不成钢埋怨了句。
再回到房里,渟云一改近日倦怠模样,雀跃道:“丹桂姐姐,你来的正好,跟我一道儿把银子数数吧。”
她那会搁下碗,看着里面几粒嫩莲子漂浮不定,猛然记起要给观照道人找点藕的事儿。
虽山上无深水长藕,但也知道,藕是莲蓬根,今日都吃上新鲜小莲蓬了,定然是藕就快出来了。
当初长兄说那藕要得到极为不易,得提前找人去寻,这就得数数银钱,赶紧托付谢承去办。
那包银子本是有数的,崔娘娘还特意给了个账目叫记着支应。
然七八小儿哪有这个细巧心思,为着那桩“私塾”倒霉事,不知散去多少,现正好一并点了。
陈嫲嫲又是一阵胸口泛酸,“你那师傅还不知几时回来,何必白白费银子,可省着些吧。
藕么,田里多的是,得空我让我那大儿给你挖几节洗净了藏在窖里,天爷给脸不下大霜,吃到年关去没丁点儿问题。”
丹桂嫌道:“你那大儿十辈子也够不上她要的一节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儿”陈嫲嫲挺起胸膛要吵,渟云抬手道:
“算啦算啦,我们去点银子吧,那藕贵的很,田里没有。”
她一本正经看向丹桂,“丹桂姐姐你也是,话要说的明白些,不然嫲嫲她听不懂。”
两个下人皆是两眼一翻白,难得有共识认同这个主家脑子是不太好使的,各自收了声跟在渟云身后。
银子包袱取出来,数过还有五百来两,陈嫲嫲看的眼热,自家要有五百两存银,盘个肉庄几代人不愁生计了。
她更加笃定,任凭将来渟云嫁到哪处去,自身私银也能富贵一辈子,何必贸贸然说了闲话添堵。
“这就买个金疙瘩做的藕也够了。”陈嫲嫲道。
丹桂叹气未作言语,莫说这点钱肯定买不到金疙瘩做的藕,就算拿金疙瘩做的藕去换,未必能换到去岁谢家吃的那截无垢藕。
渟云欢喜收了银子,只现在谢承在上公学,为了不耽误学业,和众学子一起食宿都在书院,无事不回谢府,且得等着空儿。
偏巧第二日谢老夫人叫了渟云纤云在一处,说谢家私塾要再开。
有心不让姐儿去,将来高门大户一听后院滚落出来的娘子,名声先落了下乘。
这还要跟着去吧,就得先提点着,谢老夫人道:“女儿家最要紧贞静少言。
你俩再去听课,便是房子里着火了,也得缓步悄声出来。
谁再作高声,祖母是教不得你们了,都去谢家祖祠里,让牌位上老祖宗来教,可听明白了?”
纤云慌张点头,那祖宗祠堂阴森森的谁要去。
渟云还没进过谢家祖祠,想牌位这种东西,该是和观子里祖师差不多,不知纤云为何吓成那样。
她跟着点头,也明白自个儿去求学并不像观子里是明理论道,但究竟是为的什么,又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私塾要再开,那长兄谢承不日就回,找个课间与他说了“采买藕”事就行。
几日后,谢府双喜临门,一喜夏至已至,终于能用冰了。
入则铜盆堆了转扇慢摇,出则下人推着大块围着主家,宅院之内,再不见一丝暑气。
二喜私塾再开,当其冲来讲文的是翰林院侍读黎衡,说是宋爻的门生。
而宋府不仅宋辞过来听学,同来的还和其长相无差的二哥宋隽,时年十四。
因其生在凉州,宋颃拟的名姓意在骑射,隽字从弓,小字子彀,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