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小姐的事儿,老夫人身子骨本就不好,夜里也时常睡不安生。”
许嬷嬷悄悄红了眼眶,到底是没让眼泪落下来,省的不吉利。
府上到处都传说老夫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许嬷嬷忠心了一辈子,却也没有法子只能干着急。
裴音斟酌了一番,若是想要医治祖母的话,自己一些事情迟早是要让祖母知晓的。
祖母院子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尤其是许嬷嬷这样的老嬷嬷,更是服侍伺候了祖母一辈子,十分忠心,更加上是看着裴音长大的,裴音小时候的乳母就是许嬷嬷的媳妇,因着这些关系,裴音对徐嬷嬷更多三分信任。
“许嬷嬷,三年前祖母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怎么不过三年……”
裴音开口试探。
许嬷嬷深深叹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眼瞧着四周没有旁人,这才小声开口道:“小姐是不知道,这三年老夫人时常病痛,一开始将军夫人倒也上心,请了几回御医却也无济于事,后头大小姐隔三差五的犯心疾,将军夫人也就……”
许嬷嬷到底是下人,不好编排主子,不过就算她不说完剩下的话,裴音也猜出了几分。
无非就是盛鸾隔三差五的犯病,分走了盛将军和盛老夫人的注意,也就没空管老夫人这儿了,毕竟皇帝本就对盛家有几分猜忌,御医又哪里是能天天去请的?
“如今给祖母开药的是哪个大夫?这几日倒是未曾见到过。”
裴音想到那霸道烈性的猛药,心中疑窦丛生,却也知道急不得,只得旁敲侧击的询问。
“是刘大夫,据说也是医术了得的,老夫人偶有昏迷不醒的时候,叫刘大夫来开些药,吃下去倒也能够精神几日。”
听许嬷嬷的语气,倒是没意识到这刘大夫给祖母的药有什么猫腻。
猛药灌下去,可不得把人给硬逼的醒来么?只是外强中干,长久如此消耗身体气血,也难怪不过三年,祖母的身子就虚成这样!
这些话,裴音却也不好直接说出口,许嬷嬷虽然还当她是盛家小姐敬重忠心,却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这些。
还得先查清楚刘大夫。
“原来如此,那也是多亏了刘大夫了。”
“小姐且放心,老夫人吩咐过了,等过两日刘大夫来了以后,也给小姐瞧瞧,定要好好调理一番身子才好。”
许嬷嬷瞧着裴音瘦骨嶙峋的模样,又是一阵心酸,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装什么
“鸾儿,你心疾还未好,怎么能如此冲动!”
盛鸾所住的锦云台中,盛郢小心翼翼的扶着挣扎着要出门的盛鸾,语气十分的无奈怜惜。
一边的盛鸾眼眶早就哭的红肿了,眼珠子断线一样的往下落,在苍白的面容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哥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话,姐姐也不会被爹娘责打,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那、那鸾儿也不活了!”
说罢,抽泣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又因为素来体弱,更是哭的喘不上气。
一边服侍盛鸾的嬷嬷忙上前给自家主子轻轻拍着背顺气,话里话外却是有意无意的编排裴音。
“音音小姐也真是的,老奴听人说,不过就是打了两棍子,怎么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将军和夫人怎么虐打音音小姐了呢。”
盛鸾则是有些责怪的看了嬷嬷一眼说道:“嬷嬷可别这么说,姐姐……姐姐毕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身子弱也是有的。”
原本听闻裴音被打的卧病在床,盛郢心中是有几分愧疚的。
毕竟他当日去找裴音,存着的确实是让她认了平笙坊这事儿的心思。
可如今听到这些话,他心中的愧疚便转为了厌恶。
他差点又被裴音的这些手段给骗了!
从前自己闯祸的时候,也不是没被爹娘责打过,动不动就是二三十棍子,也不过是躺两天就好了。
怎么裴音就是千金贵体,轻轻碰两棍子就要死要活的?
还连带着鸾儿也一起操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疾复发!
一想到这些,盛郢就气不打一出来,安抚好了盛鸾,看着后者乖乖躺下休息以后,就气势汹汹的去了盛鸾的屋子里。
如今盛鸾被盛老夫人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养伤,外头有几个老夫人的心腹丫鬟守着。
可盛郢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丫鬟的阻拦,一脚踹开了屋子,瞧见裴音在许嬷嬷的照顾下,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药,更是觉得她装腔作势,上前一把夺过药碗摔在地上。
黑色的汤汁四溅,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苦涩的草药味。
“少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许嬷嬷吓得脸色大变,“小姐还在养着病呢!”
“呵,养病?有什么好养的,祖母如今也是老眼昏花了,居然被她这样的手段给骗了过去!”
盛郢冲着床上的裴音冷笑一声,在看到裴音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时,心中的怒火被再次点燃,上去就要将裴音从床上扯下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装病的关系,鸾儿都愧疚的心疾复发了!”
“不过就是被打了两棍子而已,你在这里装什么死?你现在给我马上去鸾儿面前道歉!”
盛郢习武多年,又加之盛怒之下,手上的力气没有收着,裴音身后将将愈合没两天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疼的她脸色白了几分。
“少将军,使不得啊少将军!”
许嬷嬷瞧见裴音身后隐隐渗出的血迹,连忙上前去拉盛郢,可哪里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