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你不该这样,拖无辜的人下水。”
陈觅知道,他口中那个无辜的人是许牵招。
她的确不该,可她也的确不想。
人往前迈出一步,无论对错都是被逼迫的无奈。
她除了被人生被亲情被所谓的社会常理推着走,还能怎么办?
谁给她一条出路呢?
陈觅此刻心绪繁杂,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谢如竹的时候有一种面对顾金花的无力感。
他们是同类,但很可惜并不能相互理解。
陈觅想笑他懂什么,世界那么大,又不是寸寸土地都开明,许牵招无辜,难道她又做错了什么?生物基因不知道哪个环节遭到了诅咒,从降生之初便决定了她爱的只能是女人。
可他妈的她一点都不想爱女人啊!
陈觅从口袋里面掏出烟,微微颤颤送往嘴边,她摸出火机,手腕无力,一开始几下都摁不下去,索性带有点强jian性质地逼迫自己,像每次面对许牵招的时候,用力地忍住恶心感,摁下去,火舌卷住烟草,尼古丁在肺部升腾。
她终于找回了理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觅听见自己的声音克制着颤抖,“你好像有一个男朋友对吧?为人师表怎么干的都是恶心的事情。我真的非常讨厌像你这样的人,你跟我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
她紧紧咬住后牙槽,“都觉得恶心。”
凄风苦雨哀嚎,天地黑得不辨颜色。
陈觅说完直接撞开谢如竹的肩膀,越过他回到自己的宿舍门前,一大串钥匙因为抓不稳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烟灰载不住重,散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像电影里面不断逃跑只为求命的主角,陈觅把自己狠狠甩进房门里面,一墙之隔她听见谢如竹开门回去,世界彻底压抑地沉默下来。
陈觅长吁口气,香烟滚在地上熄灭,她背靠着门瘫坐在地上,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衣服后背已经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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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生理周结束后的一个星期最难熬。
她时刻要被自己不能见光的yu望支配,书桌上的绿罩台灯明明灭灭,两边堆满的全部是书,陈觅希望能找到一个合理的方法来消灭自己的欲望。
它不叫人沉沦,便是毁灭。
积满灰的粉色便签攥有蒋童的姓名和电话号码,随时随地,陈觅窝在书桌前巨大的木质椅子里面,在烟雾迷蒙中眯眼打量,手指拂过上过的十一个数字,随时随地,只要她想,她们随时都能约。
陈觅清楚自己这张脸有多受欢迎,男人女人都愿意为它赴汤蹈火前仆后继。
便签在手里被揉皱,她犹豫片刻,还是把十一位数字的号码贴回了墙上。
一个周一的清晨,照样也是稀疏平常的一天,如果真要计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在陈觅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谢如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