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声插了进来。张雨欣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皱眉看着赵级,“又想欺负人?”
赵级撇撇嘴:“关你屁事。我就是好奇这傻子怎么跑我们学校来了。”他转向江辞,声音故意放大,“是不是你哥嫌你烦,不要你了?”
江辞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在裤缝上敲击着——5下,停顿,3下。5:30,池觉应该去教务处了。
“滚开,赵级。”张雨欣挡在江辞前面,“池觉知道了饶不了你。”
“池觉?”赵级冷笑一声,“他现在正在教务处写检讨呢,为了这个累赘已经记了两次过,再有一次就要被开除了。值得吗?”
累赘。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进江辞的心脏。
他听过这个词,在校长办公室里,那个大人也这么说。
“他不是累赘!”张雨欣气愤地说,“江辞是数学天才,比你聪明一百倍!”
但江辞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当张雨欣转身想安慰他时,发现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江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他的记忆断断续续:跑过几条街,上错了公交车,走了很久的路。
当熟悉的公寓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天已经黑了。
他用藏在花盆下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屋里静悄悄的——池翼出差了,林雨今晚值夜班。
江辞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累赘。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想起池觉手上的绷带,想起校长办公室的门缝里飘出的对话,想起池觉为了接他而放弃的篮球比赛、数学竞赛、和朋友出去玩的机会
一个清晰的想法逐渐成形:如果没有他,池觉的生活会更好。
江辞站起来,打开衣柜最下层,那里有一个旧鞋盒。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是池觉这些年送给他的所有礼物:小铃铛、蓝色蜡笔、数字积木、钢铁侠手办每一件都保存完好。
他把这些物品一件件取出来,在床上排列整齐。
然后从衣柜深处找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七年前来到池家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但很干净。
池林雨一直说要扔,但他总是偷偷藏起来。
换上旧衣服,江辞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男孩瘦小苍白,眼神空洞,和七年前那个从砖窑里被带出来的孩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试着微笑,但面部肌肉似乎忘记了怎么做。
书桌上有一张纸和铅笔。
江辞坐下来,思考了很久,最终只写下两个数字:72。这是他今天坐的公交线路号,也他和池觉曾经玩数字的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