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给了你需要的,又不动声色地给你制造了足够的麻烦,让你清楚地意识到。
——这一切的给予,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诡异的“拉扯”每天都在上演。
商寄会在会议间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不丁地提起一句南川一中的旧事,语气怀念,眼神却冰冷,会在谢聈咳嗽时,让助理送来一盒润喉糖,什么也不说,却又在下次开会时,嘲讽他“身体这么差怎么扛项目”,会在谢聈团队遇到技术瓶颈时,看似无意地提点一个关键思路,解决了大麻烦,然后又在总结会上把功劳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基础太差,还需要我方多费心”。
他像是精分了一样,一边毫不留情地用语言刺伤谢聈,一边又在实际行动上,一次次地、不着痕迹地为他扫清障碍。
谢聈被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看不懂商寄。
恨他,为什么又要帮他?
帮他,为什么又要用最伤人的方式?
他试图保持距离,公事公办,但商寄却总能找到各种理由靠近。
一个技术问题需要“当面确认”,一份文件需要“亲手交接”,甚至一次“顺路”的同车。
每一次接触,都像在谢聈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撒上一把盐,再敷上一点似是而非的冰。
痛楚和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缓解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项目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居然进展得出奇顺利,提前完成了前期所有对接任务。
最后一天下午,所有技术难题均已解决,只剩下一些流程性的文件需要双方签字确认。
会议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商寄签完字,将钢笔随手扔在桌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里,目光扫过明显松了口气的谢聈,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晚上有个庆功宴,项目组的人都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谢聈身上,像是随口一提,“谢工程师也一起吧。”
这不是邀请,更像是命令。
所有人都看向谢聈。
谢聈下意识地想拒绝。他不想再和商寄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
但还没等他开口,商寄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怎么?谢工这是不给我面子,还是觉得……和我吃饭,会影响你过‘正常’生活?”
话语里的刺,再次精准地扎了过来。
谢聈的呼吸一窒,到了嘴边的拒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看着商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固执的期待,以及一丝……不容退缩的威胁。
他知道,如果拒绝,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听到多少类似的话。
最终,他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商寄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庆功宴定在江城一家顶级的江景餐厅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