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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白忙活一场

经过两三天的拜访，顾青山走遍了附近几个村子，将几个有名的老秀才的名声一一打听过了。

回来后，却为难了。

“老头子，这几天忙活得怎么样啊？可愿意有哪个老秀才愿意收四郎么？”

顾青山重重叹了口气，疲倦的身子半倚在椅背里，半眯着眼望着叶氏。

“有两个不愿意，说是跟白老弟关系不错，干不出来那等抢人学生的事儿。另外有两个，他们倒是想收四郎，我却不看好那两个人。”

换言之，就是看上顾思朗的，顾青山没看上。顾青山看上的，人家又不屑与白继仁抢。

一来二去，顾青山犯难了。

“要不然，就让老四在白老弟那儿学着？或者，让他回来自己学，遇到不会的放到一块儿，隔三差五请白老弟过来给他解释解释？”

叶氏拧眉沉思，她对自个儿男人是信任的，他说不好的先生，那指定不能让老四去拜了。可合适的人选不愿意收四郎，他们也没法子。

“哎，看来也只有你说的这么办了。反正啊，那白家丫头是不能再让四郎接触了。四郎读书虽然有几分能耐，可这耳根子太软了，总跟白家丫头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还有那白家丫头，原本是看中老三没错，可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看上老四。那心狠手辣的丫头，我可是接受不了她当我儿媳妇的。”

顾青山眉头拧了拧，也点了点头。

“那丫头当闺女还行，当儿媳妇可不行。别看她是村子里长大的，其实性子比老三家的娇多了，若是家里日子风平浪静的还好，一旦遇到点事，她赶不上老三媳妇一星半点儿。”

听见不常夸人的顾青山夸起了孟静书，叶氏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我眼光比你好多了吧？谁开始还跟我说别太偏心了，现在看看，若不是我当初偏心，这么好的儿媳妇，咱可就错过了。”

看着叶氏骄傲的样子，顾青山忍不住起身坐直，抬手拉了拉叶氏的袖子，将人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用手握住了叶氏的手。

“我眼光不比你差，这些年，幸得我当初一眼替自己相中了个好媳妇儿。”

“老不正经！”

叶氏老脸一红，一巴掌拍在了顾青山的胸口上。

换来的，是顾青山爽朗开怀的笑声。

顾思渊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笑声忍不住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叩了叩门。

“进来。”

“爹，娘，你们笑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们正为老四拜师的事儿发愁呢，说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二老还挺高兴的，可是老四的先生又着落了？”

一提这个，老俩口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愁绪取代。

“着落什么呀，你爹跑了两天，不过白忙活一场！”

“啊？”

见顾思渊诧异，叶氏少不得跟他解释一通，最后微微叹息。

“算了吧，就让他跟着你白叔念算了，换先生的事儿干脆等到来年考完试再说。”

顾思渊却拧眉摇头，“爹，娘，儿子觉得此事不应该将就。既然村子里找不到合适的人，咱何不到镇上或者干脆进城给他找个好点儿的书院呢？

爹，你也说过，这做人可比做学问重要多了，四郎如今性子可有些偏颇，再耽搁下去，对他可不大好。依我看，与其等到明年，不如早点进城寻个环境好，老师好的书院让他从做人到做学问都好好修读一番，可比在村头浪费时间强多了。

再说了，城里先生不说别的，见识学识怎么也比白叔丰富，四郎去了也能开阔一番视野，对明年参加考试也有益处。”

顾思渊小时候，也曾读过几年书的，也是跟着白秀才，那会儿白秀才年轻气盛，自诩跟顾青山兄弟情深，故而没收顾家的学费。

可后来他几次乡试都没再往上一步，就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开始招学生收束脩了。那时候顾思渊也有十来岁了，偷偷听到顾青山和叶氏商议送两个学生艰难，送哪个去的问题，就主动跳出来说不念了，把机会让给弟弟。

当时叶氏和顾青山是不忍心的，毕竟顾思渊的天分，白秀才不止一次与他们夸赞过。

可他们不同意，顾思渊就开始调皮，成日里不去白家，跟小伙伴跑到山上去疯玩，更甚者自己一个人偷了顾青山的弓箭进了山，猎回来一只野鹿。

当时顾思渊扛着野鹿回村，那副叉腰仰头，神气逼人的模样叶氏还清晰的记在脑海里。

那小小的人啊，就那么站在他们的面前，冲着他们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昂道。

“爹，娘，你们看，我不念书，也能靠打猎养活自己！老四能吗？他不能！所以，让他去读书吧，我已经识字了，若想读书，在家里读也是一样的。”

“傻孩子，你可知读书与读书也是有差别的。若不能考科举，那之前的书便是白读了。”

望着三儿懂事的模样，顾青山只觉得心酸。

傻小子，谦让是好事，可总要看看谦让的是什么呀。

“爹这话说的不对，书上说了，读书不一定要当官的。读书能使人明智明理，还能做许许多多没读过书的人做的事儿，未必就只能当官。要真是读书人都能当官的话，那这天下岂不早就遍地是官老爷了？可不对呀，咱一个县，好几十个镇才一个县太爷呢。”

本以为过去的事情早已经被忘却了。

如今想来，有些情景只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反而会成为永不磨灭的回忆。

望着面前已经成熟稳重的顾思渊，叶氏眼眶忽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