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主殿门口,隔着珠帘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
轻轻来到卧榻前,她睡着了,发间衔珠钗歪了,露出耳後一点淡粉,那是他吻过的地方。
他伸出手,又在半空停住。
最後宋尘宇轻声退出,又回了书房。
他知她孕期劳累,而自己又常常晚归,这样会影响她原本就不好的睡眠。
塌上的人儿忽地睁开眼睛,耳旁想起那夜他缠着自己情到深处时的低语,
“扶摇,我定不负你。”
原来最疼的不是被冷待,是明明相爱,却要隔着层窗户纸,各自揣着心事熬。
次日清晨,扶摇强撑着身子起来,青柠又端来了安胎药。
雪又落了,殿外红梅开得正好,花骨朵儿上凝着颗颗冰珠。
扶摇摸着肚子笑了,眼泪却砸在了狐裘上。
自将军府同房那夜起,他们从未分房过。
听着女官讲解书籍,扶摇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样她就不用被其他事分心了。
用过午膳,她和青柠去了霏微宫,刚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传来年轻女子的嬉笑声。
她擡头见一女子正坐在贵妃对面,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子穿着件米色外衫,领口滚着雪白的银鼠皮。
此刻白色斗篷搭在椅背上,袖口绣着几枝疏朗的墨梅。
正是她前日亲手绣的,针脚还带着少年人的生涩。
她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太子在御花园闲谈的赵灵芝。
“你的手倒暖。”
贵妃伸手覆上她搁在茶案上的指尖笑,
“我原以为小姑娘家最怕冷,昨儿见你在御花园折梅,单衣薄袖站了半刻,倒比我宫里的老妈妈还经冻。”
赵灵芝耳尖发红,忙缩回手去,
“是那株绿萼梅开得好,粉白里透着青。
臣女想着,若不趁雪前折了,明儿冻坏了岂不可惜。”
“倒是个痴性儿。”
贵妃唤朝月添了块松烟墨在炉里,
“你既爱梅,明日让你阿娘打发人,来我这暖阁後园折几枝老梅桩。
我新得了个汝窑胆瓶,配你这般素净的丫头正好。”
外面传报太子妃来了。
“扶摇见过母妃。”
扶摇轻声说了句。
“来了。”
封贵妃微笑着,随後指着对面的女子,
“这位是翰林学士赵恒家的千金赵灵芝。”
“见过太子妃。”
赵灵芝忙起身。
“赵娘子快坐。”
扶摇轻声,近处她仔细端详着女子。
赵灵芝年方十五,正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年纪。
她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柔如春水,鼻尖秀挺如琼玉,唇色像刚点的胭脂,浅红里透出些粉。
“你见过殿下了吧。”
封贵妃将夹在椅背一侧的衣袖拉了拉。
赵灵芝忙伸手帮忙,
“昨日就见过了。
虽然多时没见,但尘宇哥哥还像以前一样爱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