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赏金银珠宝?”皇上思索着,一拍桌案,“给王以申赏美女!”
回到家後,王行一直小心翼翼,胆颤心惊。王以申偏不说话,气氛就这麽压抑着。
终于还是王行先开口,“父亲…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想浮城被夺走。”
“是易宣一让你去的?”王以申直接问到。
“不…”王行立马否认,“是我自己去的。”
王以申冷笑,“随便吧,不让你去林行远军中你似乎恨我?”
“没…”
“希望到头来为父别毁在了你手里。”王以申起身,看向王行,“行儿,你想打仗我也不拦着,但你别和他们走太近,这是为了你好。他们会利用你。”
“不…不会的,他们对我很好。哦不…”王行意识到说错了话,但又收不回了。
“你是真想打仗,还是只想杀人?你也别装得如此纯白,你毕竟是我的儿子。”王以申背起手,“不是那种利用,只是你的热血正中他们心思…有什麽事,你自己都能理所当然去牺牲了…”
後面半句,似是说给自己听。
丞相府内灯火通明,满案皆是折子与底稿,宣纸摊开,笔墨不停。
易宣一执笔,正在推敲一项新的赋役改革条例。他提议将“轮役”制改为“募役”制,使百姓可通过代役或金钱承担部分徭役,减轻农时冲突,又可补贴军需。旁边还有一张京中工匠流动登记制度的草案,若能推行,将是昀国首次对城市自由民力进行控制与使用…
这时,一名小吏轻轻敲门:“丞相,轩州传来一封密信,是赵姑娘所写。”
他点头示意收下,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仍有力飘逸,完全不似赵希文本人宁静的气质。信中讲了轩州的气象,说了方禾如今的治理状况,也有她在集市听来的几段百姓闲话,最後是一句,“不知是什麽困住了大家。”
易宣一看完,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又放下了手里的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夜风夹着春雨扑面而来。他闭上眼,轻声叹息:“或许,她看得比我多。”
这时,外头有脚步声靠近。
“是林将军。”门口侍卫轻声通报。
“请他进来。”
林行远一身戎装未脱,披风未干,进门便直直走到案前。他望了一眼桌上那摊字稿,眉头轻皱:“你又想改什麽?”
易宣一转过身,神情平静:“改些能救昀国的东西。”
林行远没立刻说话,但走近桌案,又离开桌案,像转了个圈,还是开口,“你还以为靠这些章法纸令,大家生活就能变好?”
易宣一没有接话,只伸手把那页草案递了过去。
林行远接过,看了一眼,沉默了。
片刻後,他带着质问,“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我听说各地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变好!甚至有些地方还更坏了!”
“我知道,”易宣一平静的答,“但改革的推行需要时间,见效也需要时间,这不像打仗,把人杀了就结束了。”
“打仗也不是把人杀了就结束了!”林行远反驳。
“我只是打个比方…但你要相信我,等这些真的推行下去,昀国,会不一样的。”
“需要时间,那是多久?如果是五年十年?这也会给许多人带来灾难,那他们的十年就不是时间了?”易宣一正欲说话,林行远摆手制止,“不要说什麽长远,我管不了千秋万代,我只知道此时此刻!难道要用一代人的痛苦换取後代人的幸福吗?这又是谁给他们决定的命运?”
“要不了那麽久,行远兄。”
“我不全是说这事。宣一,我想明白了,浮城这一仗打完我真的明白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清醒哈哈哈,特别,若不是王行支援,你都见不到我了!死有何惧,可这麽死真的很可笑!我在努力什麽呢?”
“行远…”易宣一伸手搭上林行远的肩,“为了昀国努力没什麽不值得。”
“你还是不懂…”林行远起身摆开搭在肩上的手,“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麽想的,也不知道什麽是对的。”
这一起身力气太大,正打到易宣一的背,那三十杖留下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易宣一本能按住疼痛的地方。
林行远发觉不对,“你怎麽了?谁打你了?”
“没事…”
“谁敢打你?昀光?”
“真没事…”易宣一不愿多说。
“我都说了让你阳奉阴违!你怎麽就不听呢!快好好休息吧!”林行远有些火气,“算了,其实我也做不到,毕竟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他这麽对你我还是很生气。”
“算了,我还欠陛下二十杖呢。”易宣一看着林行远笑。
“你!”林行远不想和他闹。
易宣一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