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道道闸门与风口,终于进入核心机关室。此处铺设的是一整块巨大齿轮石板,周边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图纸丶记录竹简和已装配的兵器零件。
一人上前按下石板上三枚凸起的齿钮,壁中“哐”的一声响,一整座石柜滑开,露出一面暗格,里面嵌着铜锁盘与一册用皮纸封裱的“兵械总录”。
“就是这个。”那人上前拔出总录,另一人则俯身拨动铜锁盘,将带有密钥的木牌插入石壁内的凹槽。只见一阵微震,壁中机关被触动,咯咯作响,隐藏的数据齿轮开始转动。
“我们需要将兵械目录抄出一份,还得截下工坊调配图纸,能改制就能反制。”
“以後这个基地就是我们的,何愁对付不了韩益阳?”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此时,忽听石道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三人互望,迅速隐入暗处,拔出短刃。
一道身影闪入机关室。
竟是一个着浅色衣衫的女子,背着一卷画册模样的东西,正踮脚翻看壁上的记录图纸,神情专注,一点未察觉身後异样。
“是谁?”暗处一人低喝。
女子猛然转身,手中不慎落下一页纸卷。
“你是…赵希文?”另一人惊道。
“你们是…”赵希文亦震惊,“你们怎麽在这里?”
三人围拢过来,神情警惕,“我们先问你!韩益阳派你来的?”
“我不是,我只是来找一个图纸。”
“少装!你一个外邦使臣,怎麽知道这里的机关入口?”
赵希文神色略显慌乱,但仍努力镇定,“我只是来查一个材料的记录,关于昀奉那批兵械的,我有通行引文,是韩妍给的……”
“昀奉?”其中一人冷笑,“昀奉兵械会记录在韩益阳的基地里?”
“大概这里什麽都有,”她低声,“我只是查记录,和你们无关…你们要做什麽就做你们的。”
“别信她!”那人已拔出刀来,寒光闪过,“她也许是韩益阳的人,先杀了她再说!”
赵希文向後退了一步,背靠齿轮墙壁,声音发冷:“既然说我是韩益阳的人,不怕我现在就能让这枚铜币炸死你们?”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对着他们。
空气一凝,刀锋未落,三人迟疑。为首者眼神一闪,挥手制止两人,“别轻举妄动。”
半晌,几个人发现似乎被骗了,恼羞成怒起来。
“把她带走。”
“去哪?”
“暂时关起来,等我们抄完资料再说。”
“那不如现在杀了。”
“还是抄完再杀吧。”
“哈哈哈,难道你是想?”
“原来是这样,确实长得还不错,不过听说她都有孩子了。”
“那有什麽打紧。”一人笑得更大声了。
于是几个人压着赵希文往前走,她也索性不挣扎,手垂在身侧,眼神却盯着前方墙角那一处裂缝。她记得,韩妍曾在某次无意中提起过,这里地下构造极深,有旧渠密道通往外河,可以到达一个秘密场所。
但也并不知道是到哪,不过,是按哪呢…她拼命回忆,终于出现了一段记忆:
“水声低缓的地方,石上有槽,用力按下去。”
她慢慢走,走到那面墙前,脚下已能听见隐隐水响。
赵希文忽地一擡手,猛然朝石槽按了下去。那块看似死角的墙面骤然松动,一道冷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接着是“哗”的水流暴涨声。
赵希文没有犹豫,一跃而下,身影迅速消失在水雾中。
然後是沉重的落水声与回荡在石道间的呼喊。
几个人伸头去看。
“她跳下去了?”
“下面是水渠?”
衆人冲上前,眼前却是死路一条,黑水深不见底,湿气扑面,只有墙上残留的水痕证明刚刚有人落入其中。
“追吗?”有人低声问。
“你敢跳?”
没人说话。
“算了,人死了。”为首者冷冷道,“下去就别想再爬上来,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敢赌这一跳,也是找死。”
几人站了一会儿,看着那道裂开的水渠缓缓合拢,又归于死寂。
“走吧,资料抄完了就撤。”
他们转身离开,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一块潮湿的碎石上,留下了一枚她曾随身携带的银扣,半埋在水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