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条线而已。
侍立在旁的赵雀生却瞪大了眼睛,她明明不见师父多用力,但是那条线分明劲道十足,内里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气稳稳地?撑住了。
可?那只?是一条线而已呀!
姜曈笑起来:“雀生,看见了吧,这就?叫以?线立骨。就?这一条线的功夫,就?够你学?的了。”
苏观卿看看自己刚刚画出来的线,又扭头看看那幅《双仙图》,叹了一句:“当?年年纪到底小了些,体?悟不够,一味求变,这线条飘逸有余,到底刚劲不足。”
姜曈看看《双仙图》,她眼力非凡,自然?也能看出不足,可?苏观卿当?日不过十来岁,能画到这个程度,已然?是前无古人了。月泉公子少年天才之名,原也并非虚传。
姜曈把目光转回来,正?打算再欣赏一下苏观卿现在的笔法,一低头,就?发现苏观卿早已放下了笔,正?仰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看我还是看画呢?”姜曈问。
苏观卿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笑。
……
第二天,姜曈给他?看了那幅拓印在命纸上,又被她单独装裱起来的《早春图》。
苏观卿这次激动得干脆话都说不出来了,愣是在这幅画前站足了一炷香的时间。
姜曈心中暗叹,果然?是爱画成痴之人。
她坏心眼地?凑到人家耳边,戏谑道:“怎么,今日不看我了?”
苏观卿忙转头看她:“要看的。”
姜曈噗嗤一声笑了,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扳过去?:“傻子,看你的画去?!”
她也扭头看画:“可?惜拓印的墨色极淡,有些小细节也不清晰了。”
赵雀生忙道:“我记得的!师父看不清的地?方可?以?问我!”
于是,那一个早上,师徒三人就?对着一张墨色极浅的画,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
到了第三日,姜曈将那幅倪瓒的《秋林野兴图》拿出来给苏观卿看。
苏观卿看得瞠目结舌:“这个不是卖掉了吗?”
“对呀,卖给赵掌柜的,我后来又买回来了,另取了一幅画借给他?挂,”她笑吟吟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去?,“我答应过你,要买回来还给你的。”
苏观卿心中感动,正?要说话,忽有奴仆匆匆进?来。
赵雀生迎上去?,问道:“是有主顾上门吗?我去?招待。”
“不是!”那奴仆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道,“是圣旨!”
姜曈与苏观卿对视一眼,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稳住心神,拎起那条白?绸,要给苏观卿蒙眼睛,却被苏观卿挡住:“曈曈,要不不蒙了吧?”
他?的眼底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上次一条圣旨传到苏宅,便令得他?家破人亡,这一次圣旨又到,不由?他?不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