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如果确认了毛章的身份,那岂不是知?道他就是姜怀堰了?岂不更加牵扯到姜伯父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姜曈又摇了摇头,她的呼吸喷在他的下巴尖,痒酥酥的,濡湿湿的,他想要伸手?去挠一下,却堪堪控制住了自己。
姜曈道:“毛章死前毁掉了自己的容貌,锦衣卫根据他留下的线索知?道他是毛章,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姜怀堰。”
“这么说?,毛章这是故意为之?他想要牺牲自己一条命,来?换取锦衣卫相信那个孩子就是皇嗣。”苏观卿一时被毛章的举动震撼住,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说?。
毛章与他爹和姜伯父一样,在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吧。
过了好一会儿,苏观卿才问道:“那姜伯父岂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姜曈没回答。
“曈曈?”
好半晌,苏观卿才听到姜曈低低的,怨愤的声?音:“吴安不肯放人。”
“为什么不肯放人?连皇嗣都死了,难道还不能结案?”苏观卿大?惑不解。
姜曈冷哼一声?:“大?抵是宁杀错勿错过吧,他想告诉正统帝,他不会放过任何景泰帝的拥趸。况且毛章死了,此案没有活证,他总得拿什么东西给正统帝交差吧。”
“可?姜伯父不会主动招供的,难道他想屈打成招?”
……若是姜怀山谋反的罪名定下来?,那曈曈岂不也?会受到牵连?
苏观卿越想越慌,可?连牺牲皇嗣这一招都祭出来?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还有,”姜曈仰头看了看飘雪的天?空,“有个事情我没告诉你,咱们家?外面一直有锦衣卫盯梢。”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冷笑:“以前他们还乔装打扮一下,现在穿着曳撒就站在外面,生怕人家?不知?道一样。”
“那叶伯父上门,岂不是被看到了?”
姜曈道:“叶伯父眼下是右佥都御史,没有罪证,锦衣卫不敢随便动他。”
苏观卿意识到了什么,正色问道:“曈曈,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是有个想法。他们不是就怕我们手上的皇嗣吗?你说?,咱们想想办法,把?皇嗣送上皇位如何?”
苏观卿一听就傻了。
姜曈继续说?着:“反正,他们也?没打算给我留活路,不如临死拼上一拼。”
她的语气平平,可?苏观卿却听出了一种疯狂的意味。
苏观卿给她吓得魂飞魄散,忙劝道:“曈曈,不可?!眼下吴安没有罪证,还不能对你和伯母下手?,就是伯父,也?能暂时保下一条性命,此事一旦做了,岂不授人以柄。到时候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苏观卿说?完,忐忑地等待着姜曈的回应,却感觉怀中人推开了自己,一时更加忧心:“曈曈……”
她在他的耳边轻笑了一下:“我逗你呢,你怎么这么好骗。”她说?着,还伸手?捏着人家?的脸颊,往两边拉,试图拉出一个笑脸来?。
苏观卿松了口气,配合地拍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可?吓死我了。”
可?如果他能看到,就会发现,姜曈的眼底殊无笑意。
她说?完,撑着苏观卿的肩膀站起来?,雪下得很大?,此时地上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雪了,唯有她原来?坐着的地方没有雪,只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屁股印。
“好冷,衣服都湿透了,我要回去换衣服了。你也?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好。”苏观卿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早已?化成水的雪。
两人各自回房。
风拂柳正在西厢房里烤着暖炉嗑瓜子,一见苏观卿这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哎呦呦,这是摔了个屁股墩吗?啧啧,这一屁股的泥,怎么这么不小心!”风拂柳左手?托着一把?瓜子,右手?还捏着一颗,走过来?优哉游哉地绕着苏观卿转了一圈。
苏观卿哪里好说?他这是陪着姜曈在雪地里坐的,只好含糊应了声?,就自己去换衣服了。
他刚关上寝室的门,眉头就皱了起来?,适才姜曈说?她只是玩笑,他却总觉得她的语气不像是玩笑。
他自己琢磨了半天?,迟点在书房的时候,又趁着赵雀生去出恭,屋内只剩下他与姜曈两人,又忍不住跟她确认了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复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却浑然?不知?,对面的姜曈还在看着自己,那双狐狸眼眯成一条细线,一眨不眨的,眼底闪动的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忽然?,她开口道:“对了,你的药差不多又该吃完了吧?”
苏观卿回忆一下,点点头:“差不多了吧。”
“明日去抓药吧,”姜曈说?着,语气又凶恶起来?,“这次还敢拦着不让买药吗?”
苏观卿忙不迭地摇头:“不敢,不敢。”
“明日顺便找大?夫复诊一下吧。”姜曈又道。
苏观卿自然?不敢反对,对于又能跟姜曈单独出门,心底反而有些?小期待。
然?而这个期待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居然?落空了。每次都会陪他看病的姜曈这次居然?不打算陪他了!
只打发了赵雀生过来?给他送了个暖手?炉。
“老师不来?了?”苏观卿问道。
赵雀生脆生生地学舌:“老师说?,天?冷不想出门。老师还说?了,让师父坐马车去,别吹风。”
“这倒也?是,这大?冷天?的,你跟老师便好好待在家?里吧。”苏观卿打发了赵雀生,自己站在门檐下等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