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没了滑冰,我们的人生大概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所以我不想你走。”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
李理将耳朵贴在黎涵胸口,她听见的不只是黎涵的独白,还有对方有力的心跳。
“黎涵,你也很可爱。”她抬起头,捧住黎涵的脸颊,“可爱并不只是招人喜欢的同义词,它还意味着,你是值得被爱的。”
黎涵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李理只觉得她看起来要哭,却迟迟不见有泪水滑落。对方的脸颊又鼓起来,像是屏住呼吸,似乎在克制情绪。
“脸很烫哦。”李理分出食指,在对方眼角瘙痒,“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还要拍摄。”黎涵努努嘴。
李理将头凑近一点,鼻尖几乎要贴在黎涵唇边。她能闻到口红淡淡的甜味,视线聚焦于唇瓣,她发现黎涵的嘴唇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如果再往上一些,会发生什么?李理想起白鹤指尖划过司齐嘴唇时的轻盈,她好像有点懂了。
“好了……吗?”房间光线突然变亮,房门被推开,白鹤的催促戛然而止。两人一齐转过头,只见教练圆着眼睛,嘴唇微张,“你们俩,怎么回事?”
李理像触电一般往后仰去,在即将跌下凳子之前被黎涵一把抓住扶稳。
“就那么回事嘛。”她听见黎涵搪塞的话语,又听见对方反客为主的发问,“白鹤姐不会这样吗?”
“你们……算了。”这下轮到白鹤无话可说了。又是哐当一声,白鹤关上房门,“弄好了就赶紧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
拍摄要穿的衣服就摆在床上,她们匆匆套上外套,对着镜子整理着装。
“走吧。”黎涵率先一步踏进林子里。
拍摄很顺利,她们赶在光线变差前就结束了全部流程。司齐看起来还算满意,但李理可没忽略白鹤此刻正扒着人家的耳朵窃窃私语。
李理抠了抠手指,趁着教练和甲方老板还未开口前,扯着黎涵的袖子就向外跑。
“去哪?”黎涵不明所以地被她拉着跑。
“去只有我们的地方。”
阳光渗过树叶间隙洒在林间,鸣鸟高吟,扑扇翅膀。她们找到一处燃尽的篝火堆,肩挨着肩,在横倒在地的枯木上坐下。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李理抽一株狗尾草,毛茸茸的尾巴随着她手臂的抖动晃着,“看起来跟谁都好,但其实谁都不在意,只想着滑冰。”
“我想你说的没错。”黎涵学着她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法轻松抽出一株,“我要想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没心思应付别的人际关系。”
“我要想着怎么从我妈的高压训练里逃出来,逃出来后又要想着怎么才能继续滑下去。”黎涵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粗暴地折断那株草,看起来却并不满意,“我没得选,我只会滑冰,也只有滑冰。无论结果如何,我必须滑下去。”
“不是这样的。”李理握住黎涵的手,她轻轻掰开对方的手指,那株被拦腰折断的草掉落在地。她拨开叶子,扶住一支草秆,又牵住黎涵的手,将对方的手指固定在草穗下,“你再试试。”
“但你不一样,我总羡慕你能不紧不慢地练,就算不出成绩,也不会被人责怪。”这次黎涵轻而易举便成功了,“我以为你不会有烦恼,直到看见你面无表情,自虐一般将拳头往墙上砸。”
“很吓人吗?”李理对此没有任何印象。她吸一口气,鼻腔里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柴火焦味。
“我并不觉得吓人,因为我也会这么做。”黎涵摇摇头,抿了抿嘴唇,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说起来有些卑鄙,但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解脱,原来你也有那样的时候。我悄悄关上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还喜欢我?”李理将脑袋靠在黎涵的肩膀上,阳光并不刺眼,但她还是闭上眼睛,“对你来说,喜欢是件很麻烦的事吧。”
“是啊,很麻烦呢。”黎涵揉她的头发,“而且没拿到世青赛金牌那年对着白鹤姐发疯,被你撞见了。”
“我后悔死了。”对方重重说道,“但还好我比较幸运,没真的把你弄丢。”
篝火
暮色四合,最后一道光从山边落下,林间空地升起几簇篝火。几人拿了椅子,围着其中一个火堆松松散散坐下。
“想喝什么自己拿。”司齐话音未落,旁边那几簇火堆旁的人们便开始了狂欢。
肉串被架在铁丝网罩上烤,油滴溅入火堆,引得火苗一阵攀升,噗呲尖鸣。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李理有些怕火,她扯了扯椅子,将自己同火堆的距离拉远了些。黎涵在一旁烤肉,看起来很喜欢这份新差事。
“还是我们黎涵懂事。”司齐口中说着的是黎涵,眼神却在李理和白鹤身上飘,“李理真是和你一样,享福的命。”
“什么叫和我一样享福的命?”白鹤压低声音反驳,“我又有什么忘做了的事吗?”
“钥匙丢了,你没发现吗?”司齐拎一串钥匙,笑眯眯看白鹤,“最近怎么总丢三落四的。”
“她是不是在说我不干活?”李理戳黎涵的胳膊,她在司齐话语里察觉到一丝调侃,没有恶意,但她依旧不大舒服。
“没事,这种事情有一个人做就好了。”黎涵手腕一动,几串肉纷纷翻了个面。
“熟了,第一串给你。”对方又取一个纸盘,邀功一般将肉串托到李理面前。
李理接过盘子和肉串,弯着腰,小口撕咬着。有点烫,她吃不出区别,只知道这是黎涵烤的,大概会比别处的味道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