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好!走就走!你别以为我不敢啊!”
他话是这样说了,但脚下一动没动。
季容屿提高了声音:“走啊!”
“走就走你催什麽催啊!”路新炀也赌气的一转身。
“砰——”
关门声如预期的那样抵达,季容屿揪着自己的衣领子,心想,一切都结束了。
紧绷了许久的胸膛忽然急促起伏了几下,他也较劲似地狠狠瞪着窗外,好,真好,全部都尘埃落定了。
他再也不用揣测什麽,更不必遮遮掩掩地藏着什麽,他这下可以坦坦荡荡地轻松了。他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很好的结果,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那种虚弱的空白和刚才路新炀的神情有多麽相似。
“啪——”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把他正看着的那扇窗户关上了。
季容屿愣住了:“……你干什麽?”
他这才发现路新炀压根没走,他刚才是把门关上了,现在又过来关窗。
路新炀一张嘴撅得比窗玻璃还厚,他压低了嗓音说:“好了,现在别人听不到了……你如果还生气的话,你就骂到你舒服为止吧。”
他抱着膝盖蹲下去,双脚挪了几下,蹲稳了,仿佛是要把自己钉死在季容屿面前:“但是不管怎麽样,骂归骂,你不能说要赶我走啊,生气也不可以说这种气话,万一我当真了怎麽办?”
至于被骂完以後,季容屿很快就会发现他的秘密这种事,那……发现就发现了吧。
再怎麽样,我也不能因为自己变态了就惹他生气啊!我竟然都惹他说出这种气话了,我罪大恶极啊!
唉,既然都是自己有错在先,那路新炀也不觉得委屈了,他使劲想了一下,要怎麽跟季容屿交代自己变态了的事实:“我告诉你,我其实,其实,我刚才有点不正常,我发现我……”
“别说了。”季容屿打断他,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几次深呼吸後,他说:“就事论事,你自己一个人大冷天去游野泳是错的,你知道错了吗?”
“嗯,知道了,”路新炀乖乖点头,“陌生的河不要游泳,更不要自己游泳。我以後再也不犯了。”
“那就行了,”季容屿擦掉他眉毛上快要滴下来的水,说,“我没什麽要骂你的了。过来。”
他把路新炀拉到床边,对着他的後背帮他脱那些湿透了又冷又重的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他闭上眼睛,路新炀配合的用最快的速度甩掉一身累赘,裹着浴巾就冲去了卫生间。
然後季容屿把自己的湿衣服也脱了,换上干爽的衣服再裹上一件最厚的羽绒服,下楼找婆婆要来熬好的姜糖水。
接着,他把火盆烧得更旺,再从包里翻出感冒药,自己先吃了一颗,等路新炀洗完澡热气腾腾地出来了,就把水和药一起递给他。
路新炀缩进被子里,面露犹豫,季容屿把药片剥出来,用手心捧着递过去:“吃吧,不苦的。”
他的手往前送了一下,路新炀张嘴吃了,再一口气喝完一大碗甜甜辣辣的姜糖水。
季容屿又摸摸他的额头,现在他湿漉漉的黑发里滴下来的是热水,他的体温也热得恰到好处。
季容屿松了口气:“还好没烧。”
“没烧吗?”路新炀顿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燥热了。
“应该不会……希望吧。”季容屿在他的脸颊上又摸了一下。
遭了!路新炀瞪起眼睛,热热热热热热热——而且下面也热了!
汹涌的激流豁然贯通,路新炀揪着被子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傻了。
他那颗英俊的脑袋烧了这麽半天终于烧对了一点灵光,他也从来都没那麽灵光过——是的,他想起了被他自己忽略的一个细节,他不是一看到那几行字就变硬的,是因为想到了写小说的那个人,看到那张脸,才激烈地起反应的!
现在那张脸就在他面前,很近很近地看着他。
路新炀醍醐灌顶地弯了——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他喜欢季容屿啊!
是那种特别特别喜欢的,喜欢到想跟他谈不穿衣服的恋爱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