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新炀说:“庆枝漂亮我知道,卫红是谁?”
“是你妈妈那时候最好的朋友,後来就跟你高导演结婚了,只是日子没过下去,再後来又出国了,很久没回来了,高导演对你好,可能也是还惦记着年轻那会儿的事。”
路新炀思考了一下:“我知道了,他也想有一个我这样的儿子。”
路怀诚都不拿正眼看他,忍住了没说出人家高导的儿子现在多有出息,又是名校毕业又是公司高管。
他呢?当初上大学让路新炀读了个高尔夫球场管理的专业,因为想着家里就有高尔夫球场,读完出来怎麽也不会失业,结果还是失业了!那专业白读了四年都没用上一天!
“爸,既然你生病了,我肯定以後多回来陪陪你们,但是拍戏就要经常在外面回不来,你们肯定也舍不得我……”
“少跟我说这好听的,你是想多陪陪你男朋友吧?”路怀诚压根不惯着他那点小心思。
“我可以跟我男朋友一起回来陪你们啊,”路新炀笑逐颜开,“他现在就在楼下等我,你想见见他吗?”
路怀诚立即摇头:“我这都还躺着,怎麽能见?等我和你妈商量商量,约个正式点的时间再说。”
“没事,你可以偷偷见一下,”路新炀已经迫不及待地提着屁股站起来了,他靠在窗边,饱含情感抑扬顿挫地赞叹,“你看,他就站在那里,站得那麽笔直!他头发多黑啊,肩膀那麽挺,太阳照在他身上全是高光,连那影子,看上去都特别有礼貌!”
“所以你现在要去陪你那笔直笔直的男朋友了?”
“也不是,”路新炀转了一下眼珠子,“如果你很需要我的话……”
路怀诚打断他:“我不需要。”
“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路新炀从善如流地一转身,在他爸期待了好半天的注视下,把削好的苹果也一整碗端走了。
路怀诚:“……”
见过大风大浪的路总整理了一下自己背後的枕头,面无表情地又躺了回去。
与此同时,楼下的季容屿在看清路新炀手里端了个什麽玩意之後,也面无表情地问:“你那麽担心你爸,急匆匆催着我赶过来,然後你就当着他的面削了个苹果端下来给我?”
“怎麽,不行吗?”路新炀说,“这苹果很好吃的。”
“好啊,你甚至是连吃带拿,”季容屿气得双手叉腰,“你就没想过这苹果应该是削了给你爸吃吗?!”
“哦对啊!看他说话那麽利索,应该也可以吃苹果了,”路新炀恍然大悟,把碗朝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去给他削一个啊!”
季容屿穿着拖鞋端着碗,迎着来来往往的人不住打量他的目光,忍耐地闭了闭眼睛。
…
楼上,终于吃到苹果的路怀诚这会儿也站在了窗边,一边看着下面那对渐渐走远的小男情侣,一边接了个合夥人的电话。
“……怎麽样?你们家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修祖坟啊?我请来这个风水师很厉害的,那个风水大阵摆好了,祖宗能保佑我们生意兴隆财运滚滚家庭和睦平安健康子孙兴旺……”
路怀诚听在耳朵里,心想,要求那麽多也太贪心了吧,还要连子孙也一起安排好?
他不得不提醒道:“那你记得跟祖宗商量,还要保佑你儿子女儿别搞同性恋啊,不然你的子孙就到他们这代为止了。”
“哎呀!”对面惊呼一声,大概是没考虑到还有这麽不守规矩的子孙,赶忙回去给祖坟打补丁。
路怀诚把手机往病床上一抛,又站在窗边等了一会儿,柳庆枝就从公司赶来了。
她原本刚开完一个员工表彰会,心情挺好的,谁知道一来就听路怀诚说儿子谈恋爱了。
“我的老天,他这是不光要转行,连性取向都转啊!”柳庆枝哎哟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她慢慢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难受地说:“他真跟男的谈恋爱了,那我岂不是要天天看他在我面前跟个男的亲嘴,这吻戏还删不掉?我可受不了这个。”
“怎麽会呢,”路怀诚安慰道,“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他只会天天陪他男朋友,你想看都看不着的。”
“……那倒也是啊。”柳庆枝喜忧参半地皱起眉头。
“别担心,我看那孩子人还挺斯文的,”想起楼底下那个特别有礼貌的笔直的影子,路怀诚又补充道,“而且咱儿子好像就是听他的话才不去拍戏的,现在人安安分分回来了,你不也放心多了?”
“哦?那这孩子真是劳苦功高啊,”柳庆枝一下就平静了很多,“所以炀炀现在肯回家上班了?”
“不肯,他说还要再考虑考虑,还说他更想弄什麽游乐园。”
当妈的这颗心一松又一紧:“那他现在就还是无业游民啊,这也不好找女朋友了。”
“是啊,哪有女孩子能看得上他,要不是他自己出去死乞白赖地找了个男朋友,後半辈子说不定都砸咱们手里了。”
路怀诚仔细分析道:“而且我听许妈说,他之前还叫人把他的车也卖掉了,虽然吧,是卖了拿钱去做好事,也是和他那个男朋友一起做的。他心是好的,但是思想跟不上,没学好可持续发展,将来万一他不好好上班,赚不到钱,卖完车以後你看他还能卖什麽?”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担心这个,”柳庆枝犹豫了一下,“那我们跟炀炀说,约个时间正式见见他男朋友吧,反正现在他又失业了,人家要是不嫌弃他,还能劝他再去找个班上,那我,我……”
一番艰难的衡量之後,她深呼吸道:“我今晚就给咱儿子绣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