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费力地擡起手,按揉手关节,并且用还算干净的衬衫将手上的伤口暂时处理了一下,缓过劲来循着刚才贺江云丢面包的方向,找到面包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背後存在感极强的炸药包让他心慌,炸药包几乎占满了地下室的三分之一,如果这是真的炸药包,那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脚下黏腻的液体早已浸透鞋底,恶心地附着在他的脚上,方槐心下一横将架子推倒,那些粗糙的包装砸在潮湿的地板上,刺鼻的气味熟悉又难闻,方槐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耳边全是爆炸声,火药味还有哭喊声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方槐再也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呕吐起来。
刚才吃的食物被他吐出来,撑在地上的手臂像蝴蝶振翅一般剧烈颤抖,凸起的脊背在黑暗中宛若一道起伏的小桥,泪水混合着贺江云给他下的药沁进眼里,让方槐格外难受。
方槐迅速调整状态,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必须自救,然後活下去。
胃里的东西被吐干净,方槐深呼吸,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跟恐惧,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这些粗劣的包装沾到地上黏腻潮湿的液体散发出诡异的味道,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方槐嗅着这些气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现在顾不得多想,他转身从生锈的铁架上掰下一根铁棍防身。
一路摸着黑朝记忆中的“门口”攀上去。
砰砰砰。
拳肉碰撞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方槐隐隐听到了几声闷哼,随後声音越来越大,男人的怒吼让方槐猛然一震。
是孔令羽。
“孔令羽!”
方槐听到贺江云怒吼的声音,接着孔令羽的声音彻底消失了,方槐握紧了手中的铁棍,攀爬上梯子,费力地捅着上方的木板试图将它打开。
“孔令羽。”方槐贴近木板喊着孔令羽的名字。
“孔令羽?”
上方凌乱的声音让方槐觉得头皮发麻,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方槐警惕地往後退,紧了紧手中的铁棍。
嘎吱。
钥匙扭动,门板被打开了,上面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方槐手中的铁棍,方槐刚想挣扎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迈迈。”
“孔令羽?!”方槐立马松了力气,抓住孔令羽的手。
孔令羽脸色苍白,他稳稳地握住方槐的手,扯了扯嘴角,笑着回应:“我在。”
。。。。。。
方槐被孔令羽救出地下室,看到外面明亮的环境,眼睛痛得直流泪,手上也满是血,什麽也看不清。
身边有了孔令羽,他筑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孔令羽牵着他的手,方槐在他面前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孔令羽,我的眼睛很痛。”
孔令羽连忙将人抱在怀里,仔细查看他的眼睛,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帮方槐擦拭眼睛,“我在,别害怕。”
看到方槐血肉模糊的手腕,还有衣角的污血,孔令羽抱着方槐眼底满是心疼。
方槐摇摇头,“我需要一些清水。”
他现在睁不开眼睛,之前眼睛的伤加上强光刺激,让他的眼睛彻底看不清,他握了握孔令羽颤抖的手问:“你报警了吗?”
孔令羽抱着方槐,脚步踉跄但依旧不肯松手,他抱找到水仔仔细细地帮方槐清理红肿的眼睛,嘴唇翕动:“报警了。”
“还痛不痛?”
“现在好点了吗?”
冰凉的清水一遍遍冲洗眼睛,方槐尝试眨眨眼睛,刚才的剧痛也已经缓解了,他点点头:“好多了。”
搀扶着他的孔令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槐刚想擡手帮他擦擦脸上的水却发现自己包扎手腕的布条上早已沾满了发黑的血渍。
这不是他的血!
“你受伤了?!”
方槐连忙抓住孔令羽的手,想要查看孔令羽身上的伤,却被孔令羽从正面抱住,两人跌倒在地板上。
孔令羽从後面抱着他,脸色惨白如纸,确定方槐身上没有其他伤,他总算放心了,闭上眼睛下巴抵在方槐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方槐被孔令羽抱住,无措和慌张将他淹没,他掀开孔令羽早已湿透的衣服,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孔令羽外套下的衬衫早被血打湿了,方槐手上沾满了孔令羽身上的血,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孔令羽!”
“不许睡!”方槐哽咽地按住还在往外溢血的伤口,动作迅速地帮孔令羽止血,见孔令羽眼睛逐渐要阖上,他拍了拍孔令羽的脸,说:“看着我,看着我!不能睡!”
语气急促慌张:“孔令羽我是谁?我是谁?”
方槐一边呼喊孔令羽,一边掏出孔令羽的手机拨通报警电话,有条不紊地查看导航跟警察说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等他做完这些,一双大手忽然捧住他的脸,沾着血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我没事,别哭啊。”
方槐脸上多了两道血痕,孔令羽捧着他的脸,凑近两人额头相抵:“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谢谢迈迈救了我。”
方槐吸了吸鼻子,呆愣地看着强撑着笑的孔令羽,忽然笑了起来,“没关系。”
但是眼泪去止不住地往下流,孔令羽缓缓伸出手指帮方槐擦拭眼泪。
“离开吧。”方槐搀扶起孔令羽,跟他说:“下面有炸药,我们走。”
“谁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