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今天,他都没有下过床,不是持续睡,就是断断续续地睡,再睡下去,谢青玉就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这场来势汹汹的病,谢青玉平时情况无异,可时不时的虚弱无力,偶尔的胸口闷疼,还是落下了病根。
与之相应的是愈发谨慎的宋博远,对待他简直跟对待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就连最开始在谢青玉帮他复习时,不时的妄自菲薄也没了,生怕谢青玉因为他的自卑,而动了心气。
褪去了自卑,在谢青玉每日的夸夸中,宋博远的高考复习,也是提上了日程,甚至效率极高,有了飞速进展。
谢青玉这边分工明确,计划得当。
傅沉这边情况就没有这麽和谐了。
宋嘉乐家里虽然有点家底,养活一个吃闲饭的人,算是勉勉强强,可再加上一个傅沉,那就捉襟见肘了。
“傅知青最近怎麽都不去上工了?”
“我怎麽知道?这个你要问你儿子了。一天天由着高考的借口,一天比一天上工晚,现在好了,直接不去了。搁我们这里吃白饭。”
“就是,最开始还知道拿点钱票出来,这两周毛都没见到一个。本来养着乐儿一个人,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多一个他。”
“这就算了,也不知道怎麽了,这几天,那个脸也是拉得老长,好似我们欠了他的。”
“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也是我们的,还给我们摆脸色。”
宋嘉乐的父母待在角落,窃窃私语。语气中的怨气显而易见,完全和刚开始的和蔼态度不一样。
“……”
甚至因着傅沉的无赖操作,两人胸口中的怒气渐重,声音也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本就这麽点地方,仅一墙之隔而已,待在宋嘉乐房间里学习的傅沉,脸色是黑如墨水,阴沉的表情昭示了他,此刻的怒气。
“傅哥?”身後阴森森的冷气侵蚀,迟钝如宋嘉乐这般的人,也觉察到了危险,“怎麽了?”
“没事。”傅沉语气平和,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景不长。
宋嘉乐身体僵硬,视线一瞬不移地看向傅沉,也明白了傅沉阴沉下来的情绪,是因为什麽。
傅沉那边离窗户近点,可父母熟悉的吐槽声音,越来越大声,远一点的宋嘉乐想不听见也难,甚至随着外面人声音的加大,话语中的内容也越来越清晰。
“干嘛呢?当初是我执意要傅知青,来教我的,你们又在这里说什麽!”
宋嘉乐与傅沉待久了,也摸清楚了他的性子,不像表面上那般温文尔雅,骨子里的固执与偏执,早在不久前就已经见识过了。
可毕竟已经选择了,再更换的话,也找不到什麽更有用的了。
宋嘉乐的父母突然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瞬间噤了声,意识到儿子真正说了什麽之後,两人胸中堆积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我们说得有错吗?那家夥不就这样做的吗?”
宋母挺直了脊背,掐着腰气沉丹田,如洪钟般的尖刺声音,面向着宋嘉乐房间方向,传了过去。
宋父也不甘示弱,与宋母站在同一路线,更大更刺耳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他就是个吃白饭的,你也是个白眼狼,我们天天累死累活供你们两个,说两句还论起我们的不是了。”
宋嘉乐自知理亏,尽力劝告:“我们之前同意了的,现在又拿起来讲,这多不好,更何况我们又不是玩,我们这是为了高考学习呢!我到时候考上了,你脸上不也有光?”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之前还知道出去上点工,还会时不时拿点东西回来,你看他现在,工工不上,东西也不拿出来。我们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养你一个闲人都难,现在又多一个吃白饭了,你让我们怎麽办?”
“对啊,家里现在都揭不开锅了,你们还老是找我们要钱,买那什麽劳什子书。我看那些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也没有像这样啥都要啊!就你俩特殊?”
这点宋嘉乐脱口反驳:“我们是肯定要考上大学的,多买点书买点题练习不是应该的吗?”
“你……”宋父被宋嘉乐偏帮的话气极,指着他的手指不断颤抖,“你个败家子,胳膊肘往外拐。”
嘭——
破旧木门哐当一声响,吓了三人一跳。
傅沉黑着脸,阴沉地瞥了眼三人,快步离开了。
“傅哥别走,我父母就是气头上了,别往心里去。”
傅沉离开的速度之快,宋嘉乐回过神来,只能边大声挽留,边跑着去追人。
等到宋嘉乐彻底追上人,好话已经说了一箩筐,终于在他没有力气追下去之际,傅沉才停下脚步。
“哟,有点意思。我们住在山顶上,就是好,耳根清净话题还不少。”傍晚时分,谢青玉和宋博远两人,吃了饭正好在院子里休息。
没想到占着地理优势,还能看到原主角的好戏。
简直是他逃,他追,他翅翅难飞。
真实版。
这里视野宽阔,谢青玉倒是看了两人,好一会儿追逐好戏。
像是非得让谢青玉吃上这口瓜。
居然在最佳的地方看到了拉拉扯扯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