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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真面目与共深渊（第1页）

第97章真面目与共深渊

“你，到底是谁？”

霍深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在苏言耳边炸开，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手中平板屏幕上那刺眼的对比报告，如同最残酷的审判书，将他最大的秘密赤裸裸地摊开在灯光下。

苏言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精心构筑的僞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四肢冰凉，连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

他看着霍深，那个男人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与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他来自异世的丶无所依凭的灵魂。

逃不掉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割开了他最後的侥幸。长时间的紧张丶恐惧丶僞装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反而催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勇气。

他缓缓站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示弱和谨慎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一种近乎桀骜的丶破釜沉舟的光芒。

“我是谁？”苏言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声音带着一丝劫後馀生般的沙哑和嘲讽，“霍先生，您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吗？一个行为模式丶知识结构丶甚至可能连灵魂都和你调查到的那个‘苏言’截然不同的人。”

他迎着霍深冰冷的目光，一步步从书桌後走出来，不再掩饰，也不再躲闪。

“对，我不是他。”苏言在霍深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擡起头，清晰地丶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懦弱的丶只懂得依附哥哥的丶符合你们所有人预期的‘苏言’，早就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意外闯入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的……孤魂野鬼。”

他承认了。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最脆弱的真相暴露在了这个最危险的男人面前。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凝固，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霍深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证实的冰冷，有被欺骗的震怒，有对超出理解范畴事物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快的丶连他自己都未能捕捉到的，对这份“不同”的确认。

他想象中的“苏言”，不该有这样的眼神。不该在这种彻底暴露的时刻，反而挺直了脊梁，露出一种带着刺的丶绝望的坦然。

“孤魂野鬼……”霍深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品味着其中的意味。他向前一步，走出了阴影，灯光照亮了他脸上每一寸冷硬的线条，“所以，你之前的恐惧，你的顺从，你的一切，全都是演给我看的？”

“不然呢？”苏言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在一个能轻易决定我生死，并且明显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人面前，我不演戏，难道要哭着求你放过一个占了你‘所有物’身体的孤魂野鬼吗？”

“替身……”霍深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他猛地伸手，再次攥住了苏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一直都知道？”

疼痛让苏言蹙紧了眉，但他没有挣扎，只是直直地看着霍深：“很难不知道吧？霍先生。您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藏品，有时候……又像是在透过我，看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影子。”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再次刺中了霍深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霍深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眼底的风暴再次凝聚。被一个“孤魂野鬼”如此清晰地看穿执念，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冒犯和失控。

“你很大胆。”霍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知道了我的秘密，现在，又让我知道了你的。你说，我该怎麽处置你？”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苏言脆弱的脖颈，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他知道，此刻退缩就是万劫不复。他强迫自己稳住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挑衅：

“杀了我吗？那霍先生您辛辛苦苦找到的丶能破解阿晓‘旋律密钥’的‘钥匙’，可就没了。而且，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变量’，难道不比一个已知的丶乏味的炮灰……更有趣吗？”

他在赌。赌霍深对阿晓遗留秘密的执着，赌他对“未知”的好奇，赌他自己这点“不同”所産生的丶微乎其微的吸引力。

霍深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那目光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了无数遍。

攥住他手腕的力道，一点点松开了。

但下一秒，霍深却猛地将他拉近，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後颈，强迫他仰起头。两人身体紧贴，呼吸交错。

“有趣？”霍深低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灼热的气息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你说得对，是很有趣。”

他的拇指摩挲着苏言後颈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却阴差阳错地拿到了开啓过去谜题的钥匙。”霍深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丶混合着冰冷与兴奋的意味，“苏言，或者……无论你是什麽。你成功地让我对你……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不是情人间的情话，而是猎人对独特猎物的宣言。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什麽替身。”霍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重塑规则般的强势，“你是我的‘共犯’，是解开谜题的‘钥匙’，也是……一个我需要重新评估和掌控的‘未知数’。”

他的唇几乎贴着苏言的耳廓，如同恶魔签订契约：

“你的命，我暂时留着。但你的自由，你的所有，从里到外，都将彻底属于我。用你的一切，来为你的欺骗和这份‘有趣’，付出代价吧。”

说完，他松开了苏言，仿佛触碰了什麽需要极度克制的物品。

苏言踉跄一步，靠在书桌上，微微喘息。後颈和手腕上还残留着霍深霸道的触感和温度。

身份暴露了，最大的恐惧变成了现实。

但预想中的毁灭没有立刻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入丶更彻底的捆绑，和一种建立在危险平衡上的丶诡异的新关系。

他看着霍深，那个男人重新披上了冷漠的外衣，但眼神深处，有什麽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世界的秘密，隔着一个亡魂的阴影，也隔着无法磨灭的欺骗与掌控。

但此刻，他们却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真正地丶面对面地站在了同一个深渊的边缘。

共享秘密，也共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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