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自那日无颜“险遭亲昵”丶差点被尊上眼神凌迟处死後,莲花楼内悄然掀起了一场无声的变革。往日里虽也敬畏楼主夫君的威严,但如今,这份敬畏里更多了几分对楼主本人那“天真无邪”却足以致命的亲近举动的丶深入骨髓的警惕。
最先体现出来的是着装。无论男女,所有需进入内室或可能偶遇楼主的下属,皆不约而同地开始“裹粽子”。
往日利落的劲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领口扣到最上一颗丶袖口扎得严严实实的高领衣衫。无颜甚至弄来了一副轻薄却坚韧的银丝手套,美其名曰“防毒防暗器”,实则是怕哪天楼主又突发奇想,要给他“吹吹”手上的伤口。
石水作为女性,原本衣着还算便利,如今也换上了立领束腕的骑装,头发一丝不茍地全部束起,不留任何可能被“无意触碰”的碎发。更有甚者,不知谁开了头,衆人脸上若有细小伤口,皆以轻薄如蝉翼的肉色药贴仔细覆盖,绝不留一丝可供楼主“发挥”的破绽。
进入内室禀报事务,成了需要鼓足勇气的技术活。
脚步需放得极轻,呼吸需敛得极细,汇报时目光必须牢牢钉在尊上身上,绝不乱瞟,更不敢与一旁看似人畜无害的楼主有任何眼神接触。若不幸楼主正看向自己,需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递送物品时,皆以长盘或托盘盛放,手臂伸直,保持最远安全距离,绝不发生任何肢体接触的可能。若楼主有任何靠近的意图,如放下手中玩具站起身,汇报者需立刻後撤半步,并迅速以请示的目光看向尊上——救命!
而笛飞声,则将这份紧张的氛围推向了极致。
他如同护食的凶兽,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分走李莲花注意力的存在。但凡有下属进入,他的目光便会如影随形,冰冷地扫视着对方每一寸可能“暴露”的部位,以及李莲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一旦发现李莲花对某人表现出丝毫过度的兴趣,哪怕只是多看了两眼,或者无意识地朝对方挪动了一下,笛飞声便会立刻出声,声音冷得掉渣:“无事便退下。”
若有人不慎“中招”,比如衣角被楼主好奇地拽住,或是楼主因闻到他身上的药味而凑近想“看看”,那此人接下来数月乃至半年的任务,大概率便会是前往西域流沙之地寻找“蚀骨草”,或是深入南疆瘴疠丛林探查“千年毒蟾”的踪迹——皆是九死一生丶苦不堪言的险地。美其名曰“重任托付”,实则衆人心知肚明——这是“冲撞楼主”的惩罚。
处于风暴中心的李莲花,对此浑然不觉。他依旧活在自己懵懂的世界里,只是渐渐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变得有些“奇怪”。
他们总是穿得很厚,离自己有点远,说话很快,说完就走。他想碰碰阿福新编的草蚂蚱,阿福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他想闻闻石水姐姐身上好闻的草药味,石水会立刻後退三步;他甚至只是好奇地想摸摸无颜哥哥脸上那个亮晶晶的面具边缘,无颜就能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跤”外加“连续後滚翻”远离他。
他有些委屈,仰起头,扯扯身旁笛飞声的衣袖,小声嘟囔:“…他们…怕我?”
笛飞声则会立刻将他揽入怀中,轻抚他的後背,面不改色地哄骗:“不是怕你。是他们身上…有虫子,怕传染给你。”或者,“他们功夫没练好,站不稳。”
李莲花似懂非懂,但听到“虫子”或“功夫不好”,便会露出一点同情的神色,然後乖乖点头,不再试图靠近那些“可怜”的下属。
于是,莲花楼内便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修罗般的尊上,小心翼翼丶无微不至地宠着一个白发如雪丶心智若稚儿的楼主;而楼中上下,则对这位纯净如琉璃的楼主敬而远之,唯恐一不小心,便因他一个无心的丶模仿自尊上的亲昵举动,而换来尊上酷烈的醋意与发配边疆的厄运。
整个莲花楼,在楼主天真无邪的懵懂目光下,活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夜色深沉,莲花楼最深处的主室内,只馀一盏烛火在床畔摇曳,将暖昧的光影投在纱帐上,氤氲出一室静谧而私密的氛围。
李莲花已习惯了夜夜只着素白亵衣入睡。那单薄的丝绸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如银的白发铺散在枕上,映着烛光,泛着柔和的光泽。他蜷在柔软的锦被里,呼吸清浅,长睫垂下,似乎已然入睡,却又在笛飞声每一次细微的动作下,无意识地向他怀里靠拢,寻求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与气息。
笛飞声和衣躺在他身侧,手臂环着他纤细的腰肢,将人牢牢锁在怀中。温香软玉在怀,鼻息间尽是那人身上清浅的丶混合着药香与皂角干净气息的味道,掌心下是隔着一层薄薄丝绸也能清晰感受到的柔韧腰线和微凉的肌肤。
他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因极力隐忍而僵硬。血液在血管里喧嚣着奔流,某种熟悉的丶燥热的渴望在四肢百骸疯狂窜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夜复一夜的相拥而眠,对他而言既是极致的慰藉,也是最残酷的煎熬。
他垂眸,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丶极轻地在他後腰处摩挲,那细腻的触感如同毒药,让他喉结滚动,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
许是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与细微的颤抖,李莲花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眸子里还带着初醒的朦胧水汽,茫然地望向他,似乎不解他为何还未入睡。
“吵醒你了?”笛飞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莲花摇了摇头,习惯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只寻求安抚的幼兽。这个全然依赖的动作,却如同火星溅入油桶,瞬间点燃了笛飞声苦苦压抑的火焰!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翻涌着深沉的丶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潮。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李莲花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用一种极致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诱哄语气,低声道:“莲花…帮我…好不好?”
李莲花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懂“帮”什麽。
笛飞声引导着他微凉的手,缓缓下移,覆上自己紧绷灼热的小腹,甚至更低一些…那滚烫的温度和蓄势待发的力量感,让李莲花的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本能的怯意。
“别怕…”笛飞声喘息着,吻了吻他的眉心,声音低沉而蛊惑,“就像…以前那样…帮我…你会的…”
他不断地用轻柔的吻安抚着他,舌尖偶尔极快地舔过他微凉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另一只手则在他後腰与脊背处不轻不重地揉按着,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李莲花困惑地蹙着眉,似乎在努力理解这陌生的要求。但笛飞声的气息丶体温丶以及那带着魔力的低沉嗓音,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与安抚力。他对他有着全然的信任,尽管不懂,却并未强烈抗拒。
在笛飞声持续的丶极具耐心的引导与诱惑下,他生涩地丶迟疑地,开始模仿着记忆中或许存在的丶身体本能残留的模糊印象,极轻地动了动手指。
那笨拙的丶无意识的触碰,却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将笛飞声最後的理智彻底击碎!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手臂骤然收紧,将人死死箍进怀里,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滚烫的吻如同暴雨般落下,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失控的力道,碾过他的眉心丶眼睑丶鼻尖,最终狠狠攫取了他因惊讶而微张的唇!
“唔…”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亲吻弄得不知所措,发出细微的呜咽,手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笛飞声更快地握住手腕,固定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