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还是没撑住,一把趴在病床上,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去往c96星球时一路受的委屈,还是知道奶奶差点陷入危险的后怕。
他是个安静的性子,哭起来也不吵,只是偶尔会发出一两声的啜泣声,很快又闷回喉咙里。
哭了不知道多久,身后响起了略带沉闷的脚步声,他能感觉到是戈容。
对方站在了他的身后,身上带着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尘时猜测他去检查了那个护士的尸体。
良久,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动作笨拙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似乎是想要安抚他。
尘时怔了一下,挂着满脸的泪痕从被单里抬起头,和戈容那双深邃的翠绿色眸子对上。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又涌上了一点熟悉感,那种和斩杀a队这些人在哪里见过的预感越发地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还是异种形态的时候,也曾经无措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哭。
冰冷而又糟糕凌乱的实验室内,有一个人靠近了他,瘦薄好看的手伸到了他的跟前,腕骨处一颗红痣十分地显眼,衬得肤色很苍白。
他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和一个神态阴冷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眼神很淡很冷,这让尘时联想到了实验台冷冰冰的手术刀。
他继续哭着,害怕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人类为了让他进化,总是把他抓去做基因手术,每一次被手术刀割开身体,都很疼很疼。
尘时在哭,不过他是异种形态,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没有人会发现自己的情绪。
即使是创造出他的女人也一样。
有那么一刻,他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以为他和那些人类一样,要伤害他。
他往后缩着,整个无色透明的身体黏着墙壁,那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护卫姿势。
然而并没有,少年只是蹲在他身前,然后动作温和而笨拙地摸了摸他。
很浅淡的一个动作,却很温暖。
以至于即使隔了很多年,尘时忘记了很多事,记忆残缺,却仍旧记得那个感觉。
异种形态的他没有脑袋,但是那时的感觉和现在被摸头的感觉十分相像。
尘时神色恍惚了一瞬,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下颏处,再往下滴。
他的头发在病房的暖白的光线下呈现处出声十分柔和的颜色,那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痕,显得可怜兮兮。
他生得精致耐看,即便是哭成这样也漂亮得不行。
玻璃珠一样的眸子蒙着一层水痕,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戈容。
病房里很安静,各种颜色的药剂在软管里缓缓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