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音刚落,叶渡渊就觉出了不妥。
在他的心目中,父亲最是讲求忠君爱国那一套,君可负臣,但臣不能刺君。
可这一次,他忐忑的目光并没有迎来不赞成的训斥,叶承江只是相当平静地点了点头,告诉他,“你若想,那父帅陪你一起。”
随着郑牧走南闯北的这三年,叶承江看了更多在云京,在边城看不到的风景和民生。
谢铎不是明主,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有负臣子他可以忍让,但有负天下就不配为君。
他们父子促膝长谈了许久,楚云峥原本只是默默看着,渐渐就想退开把空间还给他们,可叶渡渊先一步发现,扯着袖子把他留下。
之后事事还会询问两句他的意见,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叶承江都没有干涉一句。
第二日清晨,徐氏的马车就到了石崖关外,几乎是片刻不停地驶往叶府。
小跑着进入府邸,这是徐氏这几年来难得的失态。
说服自己接受是一回事,可久旱逢甘霖又是另一回事。
“夫人,您慢些,佛珠掉了。”
季嬷嬷在身后追赶。
“不用捡了。”
她已经不需要这样虚无的念想了。
停在他们夫妇曾经居住过的院落,徐芸有些近乡情怯,生怕昨日收到的信件只是一场玩笑。
可当那个在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身影在现实中浮现,眼泪在这一刻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往下落。
“夫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方天地中回响。
接应她的是那个依旧宽阔的怀抱。
叶承江一早起来,原也是准备去徐园的,没打算喊上孩子们一起。
只是没料到夫人先他一步,是他失责。
叶渡渊和楚云峥也习惯了早起,原是昨日有事忘记同父亲说,也是没想到恰好撞见这一幕,两人看天看地,最后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到底是习武之人,叶承江发觉了孩子们的存在,粗粝的大手抹去徐氏脸上的泪水,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阿渊看着呢。”
徐芸听了,推开他,背过身去把眼泪擦干净,在转身时已经平静了很多。
“这么早来,是有事要说?”
偏生叶承江丝毫没有被儿子撞见的窘迫,夫妻重逢,是喜事,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没事,我们可以等会儿再来。”
他要说的事不急于这一时,而且只怕也不宜让阿娘听到。
叶承江本已经点头认可,反倒是徐氏转过脸来,恢复了曾经的蛮横,“有话就说,学谁的模样,吞吞吐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