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其实,企图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是不讲道理的;让自杀死掉的人继续与尘世纠葛,是有些为难他的。毕竟是实打实的自我了结,对人世间充满了失望并渴望逃离。
而现在,娄胜坐在前往馀更时老家的车子上。
他是一个鬼,就连探头欣赏车窗外的风景都做不到。娄胜的顾虑太多,在世人眼里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应执生是孤独且不被理解的,整天围着应执生打转晚上再进到梦里约个会,一时半会还好,十年二十年丶五十年六十年,这样的生活真的会幸福吗。
应执生要去死,他连救人都做不到。
应执生深陷流言,他更是一言半语都无法帮腔。
好难碰到,好难亲到,好难约会。
前几天应执生带着娄胜去包场看电影,偌大电影院就只有他们两个。主演是应执生,片子是网上骂声一片的着名烂片。娄胜看得着实痛苦,但身旁的男主角不停给他讲片场趣事,电影结束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呢。
後来,不知道是谁把应执生神采奕奕,对着身旁空座位自言自语的画面流出去。所有人都说应执生的病更严重了。
更严重了吗?明明是他们的感情更加亲密升温。
娄胜心里是无法形容的苦涩,这种苦是密密麻麻的扎根生长的,蓬勃生长耳鼻喉都不例外,全苦。
理智告诉他,和应执生结阴婚并不是个明智选择,只会害了对方。可同样理智也告诉他,离开应执生,那个人死的更快,早死晚死快死和慢死的区别。
车子开进村庄里,辽阔的田地和一墩墩草堆映入眼帘,河水是泛青发黄还棕红的复杂多层次颜色。
馀更时说:“不要随便碰我姥姥扎的纸人,它们很记仇的。”
陶助理脸色煞白,连连点头。
说起来陶远这个人也是矛盾奇怪。珍珍把孩子掏出来时,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娄胜好心把死婴递给他,更是哭叫作呕百般嫌弃。
隔了一天,陶远似乎是冷静下来。滑稽的是,他居然花大价钱找馀更时,要求暂时给他开个阴阳眼,忍耐着劈头凿脑的刺骨剧痛,养着那个死婴,和应执生有样学样用血肉喂养。
福全更是心情复杂。他的老板和下属都在和鬼打交道,纠缠不休要死不活,福全这几天买了只油光瓦亮的黑狗,还顺带在菜市场买了只大公鸡。
“这次咱们不要和村里人说话,悄悄办完悄悄走,不要走漏风声。”福全已经习惯了自家艺人登上热搜,但这事儿实在太大了,办阴婚,这要曝光出去舆论会是怎麽个走向,谁都想象不到。
“办完直接回剧组,不要回市中心那套房子里了。”这次和董叱请了三天假,颇有些耽误拍摄进度,福全也是难为情。
“生哥,这小孩总是在哭,到底在哭什麽啊。”陶助理抱不到这个死婴,只好把央求的目光投向娄胜,希望娄胜帮他带一下孩子。
娄胜觉得他精神分裂。
应执生并不关心这个死婴,哭的又不是娄胜,牵扯不了他的太大情绪。只是看着外面澈蓝天空和绵绵白云,馀光里是娄胜在悄悄靠近,他嘴角扬起细微弧度在偷笑。
娄胜不解:“陶助理是疯了吗?他不是很嫌弃鬼吗?”
应执生看过来,笑着说:“大概是脑子有点问题,我们不要搭理他。”
娄胜旁观一会儿陶助理手忙脚乱哄孩子,想到这段时间多受照顾,而且陶助理还喂过自己喝血。犹豫过後还是过去敷衍哄几句那个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