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华这次没跟来,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否则还不知道要变成什麽局面。
车子停下,荒凉的村庄没几个人。河对岸是高大树木和接二连三的阴森坟包。
应执生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穿了身休闲服装,撑着黑伞走在弯弯绕绕的狭窄巷子里。
一行人出现在落後村庄,是非常罕见引人注意的。有个牙快要掉完的老头,问馀更时:“馀小子,他们是谁啊。”
“同学。”馀更时随口回答後,东扯西扯将人打发走。走到河岸边的一排白墙黑瓦人家,陆陆续续响起狗吠。
娄胜见到了馀更时的姥姥,姓朱。这是他见过最阴郁严厉的老太太,那双浑浊黄眼球泛着红血丝看过来,像是蠢蠢欲动的蛇,说话声音莽而低沉,交谈时後背森森。
院子里是纸扎的人,靠墙站立没有点眼睛,仔细观察没有手指耳朵且脖子太长,那脑袋好似随时要掉下来。
陶助理的小鬼哇哇哭个不停,得到朱姥姥的严厉侧目。就这一眼,哭了一路的小鬼终于安静下来。
谈话是在逼仄昏暗的柴房进行的,这群精致挑剔的城里人,拂去小板凳上的灰尘,屈腿坐下来。
馀更时讲了下大概情况,随後娄胜就感觉到老太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漠然感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猪牛,不是个人。
朱姥姥说话带有地方口音,嗓子浑厚有力,大致意思是:“这个男娃娃成了鬼,以後要有大出息。”
以後要有大出息,娄胜从小听到大,从生听到死後。他害一声,难为情摆摆手,哪里哪里。
朱姥姥又指着应执生说:“他被偷走了东西已经拿不回来,这个小夥子活不过三十四岁。”
先是疑惑应执生被偷走了什麽,後面听见说活不过三十四岁,一群人竟然莫名其妙松口气。
幸亏是三十四而不是二十四。嗯,三十四不就是十年後吗?
“结阴婚,得准备东西麻烦得嘞……请东边神西边鬼……娃娃可怜,欸嘞纸人喜欢那个男娃娃,模子俊……”
“阴婚,入坟……活人半步成死人。棺材有没有?这个小盒子不好的,人都烧成灰啰。”
“结阴婚,没有好下场的。”
朱姥姥嘀嘀咕咕,步子碎小慢慢走还自言自语,只言片语飘进耳朵里,跟着走进黑暗的西边房间总觉得像是要踏入深渊。
老人家转身时扫了眼陶助理,陶助理吓得疯狂咽口水。她什麽都不说,却让人觉得她无所不知。
应执生心情不错,连带着看那些纸人都觉得顺眼。嘴角扬起哼着歌,脸上沾了灰尘而不自知。
娄胜想帮他把灰擦掉,抿唇後指着脸颊提醒他。
应执生以为娄胜要亲,俯身上前想要亲他脸。
啪嗒一声,旁边的纸人倒下,脸着地。
前面领路的朱姥姥慢吞吞说:“没眼看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