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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稚子决心（第1页）

第173章稚子决心

推开云深阁的门，魏无羡刚想让思追把风筝藏起来，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怜穿着件素色的道袍，正拿着茶壶给花城倒茶，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温和。花城则一身红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转着个银蝶形状的茶杯，见他们进来，擡眼笑了笑：“回来了？”

魏无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谢怜和花城突然来访，十有八九是蓝忘机叫来的“援兵”。他连忙给思追使了个眼色：“思追，把风筝放回房间，去给林砚打个电话，问问你下午能不能去学木雕。”

思追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应了声，抱着风筝往楼梯跑。经过客厅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躲什麽？”谢怜放下茶壶，目光落在魏无羡略显苍白的脸上，眉头轻轻蹙起，“又偷偷跑出去了？”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就……带思追去公园转了转，没做什麽剧烈运动。”

“转了转能让你脸色白成这样？”花城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却藏着关心，“君吾刚说你恢复得不错，转头你就敢往外跑，是觉得蓝忘机罚得不够？”

魏无羡被说得讪讪的，刚想辩解，就听谢怜叹了口气：“阿羡，你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能累。换血咒的反噬有多厉害，你比谁都清楚，怎麽还这麽不注意？”

“换血咒”三个字像颗炸雷，在楼梯口炸响。

蓝思追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风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躲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心脏“咚咚”狂跳，刚才还带着暖意的耳朵，瞬间变得冰凉。

客厅里的魏无羡脸色也变了，他瞪了谢怜一眼，压低声音：“哥，你说这个干什麽？”

“现在不说，等你下次再把自己折腾进医院？”谢怜的声音沉了些，“思追早晚要知道的。你总不能一直瞒着他，让他以为你这病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花城在一旁点头，指尖的银蝶停了下来：“当年要不是你用换血咒替他逼出毒素，他哪能平安醒过来？这是你该让他知道的事。”

毒素……昏迷不醒……

蓝思追的脑海里像有无数碎片在冲撞，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阴暗潮湿的仓库，绑匪狰狞的脸，手臂上刺痛的针管，还有醒来时父亲通红的眼睛和爹爹苍白如纸的脸……他当时只知道自己中了毒，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後就看到爹爹躺在隔壁病房，浑身插着管子，医生说爹爹是“劳累过度引发旧疾”。

原来……不是旧疾。

是换血咒。

是爹爹用自己的血，换了他的命。

思追的手指死死攥着楼梯扶手，指节泛白，指腹被粗糙的木头硌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疼。他想起爹爹每次咳嗽时颤抖的肩膀，想起爹爹腰上那道总也不好的伤，想起君吾爷爷看着爹爹时凝重的眼神……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客厅里的声音还在继续，魏无羡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我不是想瞒，只是他还小，没必要让他背负这些。”

“可他有权知道真相。”谢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以为他每次看到你生病时偷偷抹眼泪是为什麽？他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与其让他瞎猜，不如大大方方告诉他。”

蓝思追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转身想跑，脚下却不知被什麽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地摔在楼梯上。

“思追？”魏无羡猛地回头，看到儿子趴在楼梯上，连忙冲过去，“怎麽了？摔疼了没有？”

思追擡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看着魏无羡，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无羡心里一沉，瞬间明白了——他都听到了。

谢怜和花城也站了起来，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谢怜刚想开口说些什麽，就被思追猛地推开。

少年扑到魏无羡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放声大哭：“爹爹！对不起！对不起！”

“思追，你听我说……”魏无羡被他勒得有点喘，心里又酸又疼，擡手想摸他的头。

“是我不好！是我被绑架了！是我中毒了！”思追哭喊着，声音嘶哑，“你为了救我才用换血咒的是不是？你现在生病都是因为我是不是？”

他想起自己昏迷醒来後，魏无羡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时蓝忘机说爹爹是“不小心划伤的”；想起爹爹总说腰疼，却从不在他面前咳得太厉害；想起这次爹爹偷偷带他去放风筝，回来时苍白的脸色……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因为他。

“不是你的错。”魏无羡蹲下身，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是爹爹自愿的。只要能让你好好活着，爹爹做什麽都愿意。”

“可我不要你生病！”思追用力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宁愿当时死的是我！我不要爹爹为我受苦！”

“胡说什麽！”魏无羡的声音厉了些，随即又放软，“不许说傻话。你是爹爹的宝贝，只要你好好的，爹爹这点疼，不算什麽。”

他想起那天在仓库外，听到绑匪说思追中了剧毒，只有换血才能保命时，自己连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孩子有事，绝对不能。

谢怜和花城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父子俩，都没说话。谢怜轻轻碰了碰花城的手，眼底满是心疼。花城反手握住他，指尖的银蝶悄然飞走，落在楼梯扶手上，像在无声地守护。

思追哭了很久，直到声音都沙哑了，才抽噎着说：“爹爹，以後……以後我来照顾你。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玩了……”

魏无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眶却红了：“好，爹爹等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思追紧紧抱着魏无羡的脖子，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疼痛。他在心里一遍遍地想：以後一定要乖乖听话，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快点长大，这样才能保护爹爹，才能让他不再受苦。

客厅里的茶香袅袅，谢怜看着那对父子，忽然对花城说：“你看，像不像我们当年？”

花城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像。不过，他们比我们幸运。”

至少，他们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开，有机会在彼此的守护里，慢慢走向圆满。

魏无羡不知道的是，从这天起，蓝思追的书包里，除了课本和画笔，又多了一样东西——一本关于草药和灵力疏导的旧书，是他从蓝忘机的书房里偷偷翻出来的。

少年抱着书，在台灯下一点点啃读那些晦涩的文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我学会了，就换我来护着爹爹。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