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月下育子
晚膳後,云深阁的庭院浸在如水的月色里。蓝忘机邀林砚在廊下小坐,石桌上摆着温好的天子笑,魏无羡本想留下旁听,被蓝忘机用眼神劝回了屋——有些话,需得两个“长辈”单独说。
林砚捧着茶杯,指尖有些发烫。他知道蓝忘机会问起酒吧的事,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却在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眸时,忽然觉得所有辩解都显得多馀。
“思追後背的伤,好些了吗?”蓝忘机先开了口,声音温润,听不出责备。
“涂了药,已经消肿了。”林砚的声音低了些,“是我下手重了。”
“不重。”蓝忘机执起酒盏,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液,“该罚的,不能轻。只是罚过之後,该让他明白‘为何罚’,更要让他知道‘罚是为了护’。”
林砚沉默着点头。他想起思追攥着他衣角哭的模样,想起那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心里像被细密的针扎着:“我当时……太怕了。看到他在酒吧那种地方,周围还有人递酒,脑子一下子就热了。”
“我明白。”蓝忘机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你比思追年长,见过的人心险恶比他多,这份担忧,是真的。但林砚,你要记得,他虽需管教,却更需信任。”
林砚擡眼,眼里带着困惑。
“你罚他,是怕他学坏,这没错。”蓝忘机的目光落在庭院里的玉兰树上,月色透过花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但你把他关在客房,冷待他一夜,是怕他不记疼,还是怕自己心软?”
这句话像面镜子,照得林砚无所遁形。他确实怕——怕一软下来,思追就忘了教训,怕自己这点微薄的守护,护不住他一世周全。
“我……”林砚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辩驳。
“思追这孩子,看着温顺,骨子里却藏着股执拗。”蓝忘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信你,才会在你冷待他时慌了神,才会攥着你的衣角不肯放。这份信任,是双刃剑,用好了是铠甲,用不好,就是伤他最深的刀。”
林砚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想起思追去找林墨哭诉时的委屈,想起在公司里寸步不离的依赖,忽然明白——比起身体的疼,思追更怕的是他的疏远。
“蓝叔叔,我错了。”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懊悔,“我不该用冷待逼他记疼。”
“知错就好。”蓝忘机淡淡颔首,话锋却转了方向,“但你做得对的地方,也该记着。”
林砚一愣。
“你守住了他的底线,没让他在错误里越陷越深。”蓝忘机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认可,“更重要的是,你让他知道了‘有人会为他的错误生气’,这份在意,比任何道理都管用。”
他顿了顿,拿起一块刚剥好的莲子递过去:“思追自小缺了些安全感,你若总是温和,他未必会把‘规矩’放在心上。偶尔的严厉,是让他知道‘边界’在哪里。只是这严厉里,要藏着让他能感受到的暖意,不能真成了冰。”
林砚接过莲子,指尖触到微凉的莲心,忽然想起自己守在客房外的那一夜——明明心疼得厉害,却偏要装成铁石心肠。原来那份藏不住的在意,蓝忘机都看在了眼里。
“我懂了。”林砚的声音有些发哑,“就像刻木头,既要有力道才能成型,又要懂收势才不会刻坏。”
蓝忘机笑了,眼底的月色漾起温柔的涟漪:“正是这个道理。你比思追年长,该比他更懂‘平衡’二字。既要让他怕你的规矩,又要让他信你的在意,这才是真正的守护。”
两人静静坐着,月色洒在石桌上,将杯中的酒映得透亮。林砚看着廊下摇曳的树影,心里那些拧巴的结,仿佛都被这月色和话语解开了。
他想起明天要教思追刻风筝尾巴,忽然有了个主意——或许,可以在风筝上刻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儿,一个沉稳,一个灵动,像极了他和思追。
“时候不早了。”蓝忘机起身,“回去吧,思追明天还等着你的木雕课。”
林砚点点头,起身告辞。走到院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向廊下的蓝忘机,认真道:“谢谢蓝叔叔。”
蓝忘机挥挥手,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屋内,魏无羡扒着窗户偷看,见林砚走了,才凑过来问:“你跟他说什麽了?看他那样子,像是茅塞顿开了。”
蓝忘机转身回屋,将他揽进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发顶:“没什麽,就是告诉他,护着一个人,既要敢做那戒尺,也要愿做那暖衣。”
魏无羡笑着捶了他一下:“就你道理多。不过话说回来,林砚这孩子是真不错,比你当年可开窍多了。”
蓝忘机低笑,没再接话,只是看向窗外的月色。月光落在书桌上,照亮了上面那只歪歪扭扭的桃木兔子——那是思追送给魏无羡的礼物。
他知道,思追有林砚陪着,会慢慢学会长大。而林砚,也会在这份守护里,慢慢学会如何去爱。
就像这庭院里的玉兰,既要经得住风雨,也要懂得在月色里舒展花瓣,才能在该绽放的时节,开出最香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