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逼问越谣,而是看向跪在一旁神情凄凄的姜芽:“去为你家大小姐再搬个炭盆来。”
姜芽连忙起身照做,但炭盆搬来了,奚叶的脸还是一样的冰冷。
内室四处围得严严实实的,里头暖如春昼,谢春庭恍若未觉,只一味替奚叶掖好被褥,又替她搓着手,本就好看的眉眼溢满柔情,越发显得面如冠玉。
待到一日的复苏做完,谢春庭才起身看着越谣不咸不淡道:“先前是你说赵太医那般扎针诊治无用的,你最好能拿出点真本事让她醒来,而不是躲在她的庇佑下享尽声名。”
当时七日之期已到,赵太医依旧束手无策,是越谣叩响了三皇子府邸大门,说她曾为鹿鸣山修士,可以以术法功效救醒奚叶。
谢春庭同意了。他本就怀疑奚叶是耗尽术法才会陷入梦魇迟迟不醒,如今越谣这么个有经验的人现身说法,加之她本就是南山堂的人,与奚叶也早就相识,他不必担忧秘密泄露危及奚叶,自然应允。
越谣救治这些时日以来,奚叶从原本的一动不动,到会眨下眼、动下手指,原本谢春庭以为奚叶真的快醒了,但等了这么多天,每回都是空欢喜一场。
越谣俯身叩拜:“微臣定然不辱使命。”
朝中杂事许多,父皇近来也卸下了一些防备,待他倚重异常,谢春庭想起北地之事,不得不离去。临走前,他再度看了看奚叶,因有外人在,他并未做出亲吻之举,而是抚过她的睫毛,温柔缱绻。
奚叶,快点醒来。
醒来的话,你拖着奚子卿骂本殿一百句也无所谓。或者,你还是喜欢自己骂?
谢春庭笑了一笑。
只要你醒来,怎样都可以。
待到谢春庭离去,越谣才慢慢起身,看向屏风后,垂手恭谨:“十三公子。”
鸟雀扑腾一下幻化为人形,微生愿从屏风后走出来,满头墨发披拂身后,整个人妖异绮丽。他掀起眼皮看了越谣一眼:“茗玉桥那边无碍了吧?”
因为姐姐一直在昏迷中,茗玉桥那边的禁制已经快要压不住,想到姐姐一向很在乎这片人间的宁静,不得已之下,他去找了越谣。
微生愿告诉越谣,他与她同为受奚叶恩惠之人,但因身份不便,不得不委托她将其带入三皇子府。
当然,越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带入三皇子府会是这种“带入”。犹记第一天她手中捧着只鸟雀进三皇子府的时候,三皇子就牢牢盯了她半晌,越谣不得不解释道:“这是三皇子妃曾经赠我的鸟雀,下官想着若有熟悉之物召唤,三皇子妃会更容易醒来些。”
三皇子似乎也想起了这只鸟雀的来历,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于是越谣每日背着药箱,捧着一只鸟雀,滑稽地进出三皇子府。
但也正是因为赵郡李氏的这位十三公子在,奚叶才能维持着力量,不至于一日日枯败下去。
如今见微生愿这么问,越谣连忙点了点头:“茗玉桥那边已经加固了禁制,想来一时半会无碍。”
她看了眼这位令外界闻风丧胆的十三公子,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十三公子,也修习过术法?”
其实这是句废话,如果不是修习过术法,他怎么能一下点出茗玉桥的问题,再联想一下当日奚叶第一次来找她时也带着一只鸟雀,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果不其然,十三公子凉飕飕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必费心试探,我并非鹿鸣山修士出身,当然,奚叶也不是。”
姜芽在一旁偷偷扯了下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