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今天中午见面,他迟到了,打电话没人接,什麽意思?”
“可能有急事吧,”楚砚说,“我没跟他在一块。”
温明澈的声音干净丶凛冽,听他说话的时候,楚砚总能联想到薄冰,是很有辨识度的音色,跟陈佑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温明澈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再次开口道:“我有事找你,你现在在家吗?”
楚砚问:“什麽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温明澈说,“我快到你家了,有空的话现在见个面。”
虽然前边还有“有空的话”这个前缀,但楚砚听他的语气,是一定要见他的意思。
楚砚想了想,简秩舟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派出所,恐怕没那麽快出来,确实不着急这麽一会儿。
于是他回答道:“好。我现在回去。”
……
与此同时,医院里。
司机老陈看着突然闯进病房的林峄和另外几个陌生人,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
简秩舟让他留在医院照看陈佑,如果陈佑被带走,老陈必然首当其冲。
简秩舟正常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但是一旦发起疯来,简直就像是个精神病,老陈实在是打从心底里憷他。
清醒着的陈佑看见林峄很激动,早上刚跳下去的时候,大约是肾上腺素起了作用,陈佑没感觉到疼痛。
但这会儿清醒过来,也慢慢反过劲来了,陈佑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看见林峄的第一眼,陈佑就委屈地和他哭诉:“我好疼……”
司机老陈下意识地就想给简秩舟打电话,林峄给带来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老陈控制住。
陈佑见他们捂住了老陈的嘴,要将人往洗手间里拖,他急忙说:“陈叔是好人,你们不要拉扯他。”
他太大声了,震到了骨折的肋骨,疼得龇牙咧嘴的。
“峄哥……”
林峄告诉陈佑:“他会给简秩舟打电话。”
“那你们把他的手机拿了就行了,别打他。”
林峄叫来的那几个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肌肉都快从衣服里爆出来了,怎麽看怎麽像□□。
“没事的,”林峄安慰陈佑,“他们不打人。”
其中控制住老陈的那两个人,将他手里的手机抢了,又检查了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电子産品,然後才将人丢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
陈佑不知道林峄是怎麽跟医院沟通的,很快他就拿来了一份出院同意书让陈佑签字,陈佑歪歪扭扭地把名字签上。
紧接着林峄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轮椅。
陈佑并不关心林峄要带他去哪儿,一路上他都靠在林峄的怀里,像抓着救命稻草那样,攥紧了他的手。
他仰头看了看林峄的脸,这人靠近下颌与左耳的地方,有一块不小的淤青,右边眼角也有淤痕。
“你跟人打架啦?”陈佑问他。
林峄回答说:“你忘了?前几天晚上我去找你,让你那个简哥给揍了,我砸了他家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当时我都没开口说话,他上来就往我脸上招呼。”
“疯子。”顾虑着陈佑的感受,林峄并没有用太难听的话咒骂简秩舟。
陈佑像是想起了什麽,整个人又往林峄的怀里缩了缩:“……他真的很可怕。”
然後他才说:“你有来找过我,你没有骗我。谢谢你林峄。”
“我为什麽要骗你?”
陈佑想了想,说:“不知道……”
他今天从三楼摔下来了,林峄刚才看过他的病例,所以他原谅陈佑的胡说八道。当然,就算他没有摔,林峄通常也会体谅他所有颠三倒四丶找不到重点的话。
因为他觉得没什麽逻辑,不怎麽会“讲话”的陈佑也有种不聪明的可爱。
“……我以後都不会看到简秩舟了吗?”陈佑忽然又小声问林峄。
“你不想见的话就不见。”林峄很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陈佑想到“简秩舟”这个名字,就感觉到了恨,这种恨意对于情绪简单的陈佑来说,实在过于浓烈了。密密麻麻地,稠得他胸口发闷丶牙根酸涩。
可是一想到以後再也不会看见他了,陈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车子开了很久,陈佑很快便在林峄怀里睡着了。
林峄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陈佑了。
他知道陈佑被简秩舟管得很严,不过两人聊天的时候,陈佑从来没跟他说过简秩舟的不好。
简秩舟是怎麽想的,林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陈佑对简秩舟大约是真心的。
只要陈佑能够开心,那麽他跟谁在一块,其实并没有那麽重要,林峄觉得两人就算在网上偷偷摸摸地聊聊天,也还蛮有趣的。
可他没想到简秩舟竟然会这样对陈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