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复刻有陨氏先祖用仇恨丶毒誓和鲜血染就的复仇传说。
葵生口中嘶哑的嗬喝了几声,拿起手朝芈渊和阿姮比划。
他的手语不太流利,阿姮却看懂了。
她哭了。
葵生阿兄和她父亲到晋国後不久,阿父就被晋侯的人折磨死了。弱小的葵生,没有武力,没有权谋,只有满腔的仇恨和愤怒。他想到阿姮父亲给他讲过的有陨氏先祖的故事,他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几百前的传说上。
芈渊颔首,让他困惑的两柄王剑的疑问,终于真相大白。
景肱兴奋的对葵生说:“你小子以後就跟着我,到荆山去,给国君铸造王剑!”
“不可。”阿姮开口阻止。
她抿了抿唇,对芈渊说:“先祖铸造的王剑杀了商王。而今,葵生阿兄铸造的两柄剑,一柄杀了晋侯,一柄……差点伤害了王上。有陨氏的王剑不吉!请王上三思!”
她的担忧布满明媚的双眸,芈渊柔声答道:“依你。”
葵生着急的朝芈渊和阿姮比划,说他愿意。
“阿兄,你还要报仇?”阿姮蹙眉忧心的问。
葵生点头,跟她比划说,晋军中军将栾臯割掉了他的舌头,他要找他报仇。
“王剑就不劳你给寡人铸造了。你随景肱去荆山,用你跟姮夫人父亲所学的本事,去冶炼兵器也好,打造农具也好,发挥你的长处。晋国的仇,寡人替你报。”
葵生叩首谢恩。
芈渊吩咐完葵生,赦免了成子期,收回对他的驱逐令。
喜妹却悄悄对阿姮说,她兄长打算将郢都剩下的家业全都搬回汉水老宅去,不再过问郢都的事。
“从洛邑回来就不对劲!”喜妹不解。
衆人因为司巫的丧事在祭台匆匆一聚,又因为各自的人生,即将各奔东西。
眼瞅着葵生阿兄将要和景肱去荆山,阿姮对芈渊说:“王上,我也想跟阿兄去荆山看看。”
他这几天好忙。司巫去世後,关于国君娶妻的那个卜筮在民间流传开,民心不稳,朝中的卿大夫们也有些欠敲打了。他责令继任司巫的甲在巫庙举行一个盛大的占卜仪式,以安抚民心。
“好。”芈渊一口答应。
阿姮愣住。她准备了好多说词和理由,没想到他轻松的就答应了。
“到荆山散散心,对你的身体也好,”芈渊摸着她的脸仔细的端详,“我瞅着你这几天的气色比之前好不少,早该把甲的药停了。”
阿姮避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景肱说你把我养得不好,我偏要好起来,让他们不敢胡说。”
芈渊乐不可支,笑着亲她亲个不停。她是知道怎麽哄他的,哄着哄着就叫他着了她的道。
跟上回一样。
*
得到了芈渊的允许,阿姮说走就走,和葵生丶景肱等人离开祭台,去往荆山。
芈渊从巫庙回到祭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她叫侍卫给他留了话,叫他莫要担心她。
芈渊站在露台上远眺,已经看不到车马的踪迹。
她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姑娘。关于立後,占卜,天意,天谴,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她让他明白了,她和他之间,应该到此就为止了。
可是。
他的决断,他要自己做,不要她帮。
身後传来动静,哑寺人上来,呈上药材,拿手跟他打手势禀报。
甲给她吃的药果然有问题。甲开的药方和成女说的一样,煎的药却是另外的。
欺负他不懂医术罢了。
没关系,他懂兵法。
确定不会有什麽所谓的天谴降临到她头上,芈渊转身下了祭台,跃上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