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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观察（第1页）

第05章观察

待在冷夜身边的日子，每一分钟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容遇的“私人助理”工作，远非整理文件安排行程那麽简单。

冷夜的行程排得密不透风。他遵循着和常人无异的作息，清晨便开始处理事务，白天日程紧凑到分秒必争，直到深夜才稍作停歇，容遇必须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冷夜所谓的“特殊物品管理”，往往涉及一些令容遇毛骨悚然的东西：密封在特殊合金容器里丶触之冰寒的暗红色“液体样本”；散发着陈旧血腥气和奇异草药味的古老羊皮卷；甚至有一次，是一个用人骨雕琢丶镶嵌着暗红宝石的精致盒子，里面存放着几片干枯的丶形似蝙蝠翅膀的薄膜。

最让容遇不安的是“处理特殊需求”。这通常发生在深夜冷夜的书房。书房里有一个隐藏的冷藏柜，里面存放着标有不同日期和字母编号的密封血袋。

容遇需要根据冷夜的要求，将特定的血袋取出，放入一个恒温震荡仪中进行某种“活化”处理，再倒入一个特制的黑曜石杯中呈递给他。整个过程要求无菌操作，精准无误。

冷夜饮用时，容遇必须侍立一旁，记录下他饮後的细微反应——瞳孔颜色的变化（那暗红色会变得更加浓郁）丶皮肤温度（短暂地接近常温後又迅速降至冰点）丶以及空气中骤然增强又收敛的威压。

容遇强迫自己像个最冷静的医学观察员。他用一个加密的私人笔记本（纸质，不敢用电子设备）详细记录每一次“服务”的过程丶血袋编号丶冷夜的反应细节，甚至偷偷收集了杯底残留的极其微量的“活化”後血液样本，用微型真空管封存。他需要数据，需要理解他面对的究竟是什麽。

身体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最初是惊人的精力——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也不觉疲惫。接着是感官的异常敏锐：在完全黑暗的储藏室，他能清晰分辨不同年份红酒标签上的小字；隔着厚重的书房门，他能听到冷夜翻动古老书页的细微摩擦声；他能闻到普通人无法察觉的丶极其淡薄的丶混在冷冽香气中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来自不同的人。

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快得惊人。一次在整理冷夜收藏的古老匕首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了几秒便自行止住，并在短短几分钟内结痂，不到半小时就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粉痕。

他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牙齿，犬齿似乎比常人略尖丶略长了一些，在特定光线下闪着冷白的光泽。锁骨下方的暗红印记，颜色似乎更深了，范围也隐约扩大了一圈，那脉动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

恐惧与一种病态的好奇交织着。他隐隐感觉到冷夜并非人类，但他不敢深究，也不敢询问。他像一个走在悬崖边的科学家，一边本能地畏惧着深渊下的未知，一边又被那深渊中散发出的奇异光芒所吸引，忍不住想要探头去看个究竟。

他“装着糊涂揣明白”，将所有的疑问和观察都锁进那个笔记本里。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冷夜迟早会告诉他真相，而他必须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尽可能多地掌握“数据”，掌握主动权。

一次深夜，冷夜饮完一杯“活化”血液後，罕见地没有立刻让容遇离开。他靠在宽大的皮椅上，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黑曜石杯壁，暗红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血泉，落在容遇身上。

“容遇，”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似乎……适应得很快。”

容遇心中一凛，面上却维持着助理应有的恭敬和平静：“职责所在，冷先生。”

“职责？”冷夜轻笑一声，那笑声冰冷，毫无温度，“还是……求知欲？”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容遇的胸腔，直视那个藏着秘密笔记本的位置。

容遇的呼吸几乎停滞，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恐惧。他强迫自己迎上那道目光，眼神坦荡（至少他努力做到）：“两者皆有，冷先生。更好地了解您的需求，才能更好地为您服务。”

冷夜盯着他看了几秒，那无形的压力让容遇几乎窒息。最终，那迫人的目光移开了。“很好。”冷夜淡淡地说，“保持这份‘求知欲’。也许……很快你就需要它了。”

那晚，容遇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後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他拿出笔记本，在最新一页重重写下：

【怀疑加深。对方似乎察觉我的观察。‘很快需要它’——指向什麽？转化？摊牌？危险等级：极高。身体变化加速：愈合速度已超常理3倍；夜视能力接近猫科动物；犬齿变化肉眼可见。印记持续扩散。保持警惕，记录一切。】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法穿透顶层厚重的防弹玻璃。容遇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拖入一个光怪陆离丶暗影丛生的非人世界。

奶奶的医药费账户上，冷氏集团预付的三个月薪水已经到账，数字庞大得足以解决燃眉之急。但这笔钱，此刻却像沾满了无形的丶冰冷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