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婚礼
时间如掠过翡翠之魇上空的飞鸟,倏忽而过。
当容遇再次踏入暗夜堡时,心境已然翻天覆地。原始森林的恐惧与疯狂训练被抛在身後,取而代之的是梦幻的期待与紧张。
冷夜行动力迅猛,在他宣布“举行盛大婚礼”的那一刻起,整个暗夜堡乃至其势力所及的庞大网络,便全速运转起来。
邀请函以暗夜堡的名义,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飞向世界各地。刘一帆丶崔健丶董力伟三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那份印着暗夜堡荆棘玫瑰与雷霆徽记丶材质奇特的请柬。当他们拆开信封,看到新郎之一的名字赫然写着“容遇”时,三人的反应堪称精彩绝伦。
市一院肝胆外科休息室。
“卧槽——!!!!!”崔健的咆哮差点掀翻天花板,吓得隔壁刚缝完针的病人一个激灵。他死死攥着请柬,眼珠子瞪得溜圆,反复确认上面的名字和“冷夜&容遇”的字样,“容遇?结婚?和冷夜?暗夜堡?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一帆,董博士,你们收到没?”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群里疯狂刷屏。
市中医院,冷清的中医诊室。
董力伟正百无聊赖地给一盆绿萝把脉(?),看到请柬内容时,手中的药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这……”他扶了扶眼镜,又摘下擦了擦,再戴上,反复看了三遍,才确认不是幻觉。
“容遇兄……竟……竟与冷氏集团的……不,是暗夜堡之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来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但收效甚微,只能在群里发了一串省略号和「药葫芦惊掉。jpg」。
市立中心医院神经内科。
刘一帆刚处理完一个谵妄病人,累得眼冒金星,看到请柬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护士站的椅子上,半天没缓过神。
“……真……真的是他……”他喃喃自语,想起护士们的八卦丶南山疗养院门口的豪车,再看着这封来自传说中的暗夜堡的婚礼请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碎成了渣,又在一片金光闪闪中重组。
他在群里发了个「裂开。jpg」,然後打字:「兄弟们……收拾行李吧……我们要去参加老四的世纪婚礼了……地点:暗夜堡……」
暗夜堡焕然一新。
巨大的穹顶垂下由黑色天鹅绒和暗金丝线编织的帷幕,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荆棘与玫瑰图腾。
原本冷硬的廊柱缠绕着生机勃勃的深绿色藤蔓,藤蔓上点缀着盛放的黑玫瑰与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奇异花朵。
无处不在的烛台被点亮,成千上万支特制的长明蜡烛燃烧着,烛火呈现出深邃的暗红与幽蓝交织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美轮美奂。空气中弥漫的独特熏香,显得庄重而神秘。
婚礼当日。
暗夜堡那扇雕刻着古老符文的黑铁大门敞开,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穿着最隆重的礼服,带着或敬畏丶或好奇丶或谄媚丶或探究的神情,鱼贯而入。
刘一帆丶崔健丶董力伟三人穿着租来的丶明显不太合身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混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像误入巨人国的三只土拨鼠。
崔健不停咂舌:“我的妈……这地方……这排场……老四这是嫁入什麽神仙门第了?”董力伟努力维持着中医的儒雅,但眼神里的震撼藏不住:“此情此景……非言语所能形容其万一……容遇兄……造化弄人啊!”刘一帆则一直处于半梦游状态,掐了自己好几下:“我不是在做规培噩梦吧?这比阿尔兹海默大爷拔管还刺激……”
容遇站在主堡深处一间专门布置的休息室内,身着极致剪裁的黑色礼服,面料泛着暗哑光泽,领口丶袖口和衣襟边缘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荆棘缠绕玫瑰的暗纹。内衬是深邃如夜的暗紫色天鹅绒,与他眼眸的颜色遥相呼应。一枚造型古朴丶镶嵌着巨大暗紫色宝石的胸针别在领口。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心脏狂跳。镜中人影貌美俊朗,可那双眼睛里的紧张与期待,却像浸了水的墨,丝丝缕缕晕开,怎麽也藏不住。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容遇深吸一口气。
门开了,三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
“老四!”崔健嗓门最大,眼睛瞪得溜圆,“我靠,这……这地方也太魔幻了吧,跟电影里似的!你小子,闷声发大财啊!不对,是闷声嫁豪门啊!”他激动地想拍容遇肩膀,又怕弄皱了那身一看就贵得要死的礼服,手停在半空。
“容遇,恭喜恭喜!你今天……气度非凡!”董力伟推了推眼镜,努力找着文雅的词儿,眼神里满是真诚的祝福和尚未消散的震惊,“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是士别数月,脱胎换骨!”
刘一帆看着容遇,眼圈有点红,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後只化作一句带着哽咽的:“老四……恭喜!真……真好!”他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丶永远在打工的室友,再看看眼前这位即将成为暗夜堡另一位主人的青年,恍如隔世。
看着三位大学舍友熟悉的脸庞和真挚的祝福,容遇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放松下来,一种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你们能来。”
就在这时,费子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银边眼镜後的目光扫过三个兴奋又有些手足无措的人类青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审视,最终落在容遇身上:“容少,时间快到了。宾客已基本入席。另外,有位特别的客人,想在仪式前见见您。”
容遇的心猛地一跳。他随着费子安示意的方向看去——
两名侍从小心翼翼地推着一架特制的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位穿着崭新深紫色旗袍的老妇人。她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着一顶小巧的珍珠帽子,脸上是老年人特有的慈祥与茫然。
是奶奶!
容遇疾步上前,半跪在轮椅前,轻轻握住奶奶布满皱纹丶有些冰凉的手。他能感觉到奶奶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缓慢地转动着,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年轻脸庞。她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奶奶……”容遇的声音哽咽了,他将脸轻轻贴在奶奶的手背上,“是我,小遇。我……我要结婚了。您看到了吗?这里……很漂亮。”冷夜兑现了承诺,用血族尖端的生命维持技术将奶奶解冻,虽然无法逆转衰老和痴呆,但让她恢复了基本生命体征,并能短暂地清醒活动。
奶奶浑浊的眼睛倒映着房间里幽蓝暗红的烛光,她似乎听懂了“结婚”两个字,又似乎只是被这温暖的手掌所安抚,嘴角慢慢向上弯起,含糊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这一刻,容遇心中最後一点关于“家”的缺憾,被填满了。他用力握了握奶奶的手,站起身,对费子安和侍从郑重地说:“照顾好她,让她坐在最前面,能看清的地方。”
“是,容少。”费子安微微躬身。
悠远丶低沉的管风琴声,骤然在巨大的礼堂中响起。那声音带着哥特式的庄严与神秘,瞬间压下了所有宾客的低语。
礼堂尽头,两扇厚重的丶雕刻着无数古老传说场景的巨门缓缓向内打开。
容遇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他独自一人,沿着铺满黑色玫瑰花瓣丶两侧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漫长通道,一步步向前走去。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包括坐在前排,眼神依旧有些懵懂但带着安详笑意的奶奶,以及角落里激动得互相掐胳膊确认不是做梦的刘一帆丶崔健和董力伟。
通道的尽头,冷夜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同样是一身极致剪裁的黑色礼服,款式与容遇的遥相呼应,却更加简洁凌厉,完美衬托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和冰冷强大的气场。
当容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那双仿佛亘古不变的猩红眼眸,瞬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专注地丶牢牢地锁定了向他走来的身影。
容遇一步步走近。当他终于走到冷夜面前,站定。